本章又名《衣錦還鄉》
肖堯和鬱璐穎在車站這的小飯館,點了鬱璐穎心心念念的文蛤,又隨便要了兩個蒜苗炒肉之類的家常菜。
米飯一看就是隔夜的,還沾著鍋巴,半冷不熱,用塑料盒子裝著,“啪”的一聲甩到了桌子上,肖堯隻好自己用筷子頂開了塑封的碗,幫自己和鬱璐穎盛飯。
“剛剛過長江的時候,我腦子裡想到了那首,”鬱璐穎已經恢複了一些興致:“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肖堯說。
“有點靈感了,回去寫出來,你幫我看看。”鬱璐穎主動提出來。
“唷——好啊!”肖堯大喜道:“靜待佳作。”
不一會兒,菜就端了上來。
蒜苗炒肉成色一般,這裡不作過多描述,炒文蛤賣相倒是不錯——文蛤的外殼呈現出微微金黃色,炒得略微有些焦香的香氣飄散開來。每一個文蛤都散發著誘人的海洋味道,散發出一種特有的鮮香。
文蛤的外表呈現出一個個飽滿的弧度,堅實而有彈性。它們被巧妙地炒至剛剛熟透,火候正好,口感滑嫩,肉質飽滿而鮮美。
肖堯很不喜歡吃這東西,加上先前還因為暈車而有些胃口不佳,就沒有動筷子,而是拿出手機,打算拍幾張照給沈婕。
剛拍沒有幾張,突然手腕被人拿筷子打了一下,抬頭看是鬱璐穎。肖堯見她神情不對,才想起自己遺漏了重要環節——餐前祈禱。
其實,鬱璐穎到底有多虔誠或者說,多不虔誠),肖堯心裡還是有數的,何況,她對自己從來也沒有什麼禮儀上的硬性要求——此時,無疑是在蓄意找茬。
肖堯連忙放下手機,在桌前坐正,準備好跟著鬱璐穎念詞。
可是,鬱璐穎卻沒有一點要祈禱的意思,嬌嗔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拍拍拍,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從來不給我拍?”
肖堯被這一問給問懵逼了,一時半會腦子裡竟然沒能轉過彎來。
他思考了一下:好像我和你確定關係沒兩天,你沈婕姐姐就走了吧?談何“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給你拍”?
唉,還是先念經吧。主,求你降福我們,和伱所賞賜給我們的食物……
“從這裡回去你家,要走多久啊?”鬱璐穎望向窗外b小調雨後的景象,問肖堯。
“……”肖堯坐在那裡,不理她。
“哎,要不我們吃完飯就趕緊先回去吧,”鬱璐穎又說道:“讓人家這麼乾等著也不好。”
“……”
“哎呀,你怎麼不理我啊,”鬱璐穎的嘴角往下垂了一點:“我不就跟你開個玩笑嗎?你隨便給她拍。”
肖堯結束了心中的念念有詞,再次在胸前劃了一豎一橫:“你不祈禱我還得祈禱呢,一直吵吵吵,快跟我給我穌哥道歉。”
鬱璐穎微微一怔:“禱這麼久啊?”
“就這麼久,心裡有說不完的知心話。”肖堯沒好氣地端起自己的碗。
“哎呀,那是我不對啦。”鬱璐穎眉開眼笑地伸出手,按在肖堯的上臂上。
“吃飯吧,”肖堯說:“早點吃完早點回去。”
他有些後悔點了蒜苗炒肉——這蒜苗的味兒實在也太衝了,讓人直犯惡心。
鬱璐穎則直奔那碟炒文蛤:這道菜給她帶來了一種清新陶醉的口感。每一口咬下去,文蛤的肉質飽滿而彈嫩,仿佛在口腔中釋放出一股濃鬱的海洋鮮香。咀嚼間,文蛤的鮮汁溢滿口腔,與調料的香氣融合在一起,肉質細膩而有嚼勁,鮮味在口中擴散開來——這就是東如所謂的“天下第一鮮”了。
梁元帝作文讚美文蛤是“蛼螯味高”,《酉陽雜俎》載“隋帝嗜蛤,所食必兼蛤味,數逾數千萬矣。”宋仁宗把蛼螯視為珍味,歐陽修的初食蛼螯詩中說雞豚魚蝦都不能與蛼螯比美,並恨自己吃文蛤太晚。
鬱璐穎正大快朵頤時,忽然聽到一陣令人不舒服的嘔吐聲,循聲望去,隻見肖堯正抱著竹簍大吐特吐。
延時的反饋隨即襲來,一股惡心的感覺從胃裡直衝腦門,嘴裡的文蛤再也不鮮了。
紙簍隻有一個,而這種惡心感來得太過突然、強烈,以至於她來不及尋找第二個紙簍。
……
……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結賬的時候,鬱璐穎跟老板連連道歉。
那老板手裡拿著拖把,笑眯眯的,道也挺大度,烏拉烏拉地說了一串啥啥。
“他說應該是文蛤不新鮮,文蛤就不收錢了。”肖堯翻譯道。
“那怎麼行啊。”鬱璐穎反對道:“跟你文蛤沒關係的。”
從餐廳出來,鬱璐穎又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肖堯亦步亦趨跟在後麵,解釋道。
“我知道。”鬱璐穎輕描淡寫地說。
“我打小吃文蛤就犯惡心想吐,但是沒想到這麼厲害,”肖堯喋喋不休地解釋道:“我本來想著說你來都來了嘛,不讓你吃我多過意不去,我就讓你點了,我真沒想到這種惡心的反應比之前還要厲害,可能是剛剛暈車的後遺症還在,那個蒜苗也不太對勁——”
“托你的福,”鬱璐穎走到了大馬路邊上,停下自己的腳步,左右張望:“我這輩子也再也彆想吃文蛤了——哪怕是有一天共生沒了,我都會條件反射。”
“真的對不起……”肖堯說。
“好了,沒事,小事。”鬱璐穎說:“你也是一片好心。”
“真不生我氣了?”肖堯的手機又開始響了:“喂?啊,我馬上就到了,馬上就到。”
“怎麼了?”鬱璐穎說:“家裡鄰居那邊又打過來催了?”
“嗯。”
“要不?先不去賓館了,阿拉直接過去?”鬱璐穎把右手食指頂在右邊的唇角。
“我也是這個意思,反正東西也不多,沒必要一定要先去賓館放。”肖堯說。
事實上,肖堯覺得,不去賓館更好,直接把行李放家裡頭就行了。
“行李不行李的倒無所謂,主要是,”鬱璐穎有些猶疑地說道:“你看我這,灰頭土臉的,去到你那邊,會碰到你認識的人吧?我本來想稍微洗一下,弄一下再去的。”
原來是為了給我掙麵子才……的嗎?肖堯又高興起來了:“沒必要,沒必要的,你長得好看,弄不弄都一樣好看。”
“就你會說話。”鬱璐穎嗔道。
“唉,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這句真的是真心話。
“黃包車!黃包車!”肖堯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哎!”
……
“你到哪塊啊?”黃包車夫用方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