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焦黑的良鄉縣門戶大開,闊氣的國公府燒的黑煙直冒。
不止複明會反賊在大肆劫掠,城內外的百姓也在渾水摸魚,泥濘的道路上灑滿了家具衣物,甚至有人背著八仙桌往村裡跑。
「站住!複明反賊何在,城中有無餘孽……」
一隊探馬攔住了幾個老百姓,幾人嚇的慌忙扔下家具花瓶,齊刷刷的跪在了爛泥地中。
「諸位軍爺,天沒亮反賊就跑啦……」
一個小夥惶恐道:「他們往西麵的大山裡去了,綁了國公爺和縣太爺全家當肉票,還告誡官兵若是敢追的話,就先宰縣太爺再殺國公爺!」
「你倆進城瞅瞅,我等回去稟報將軍……」
為首的探馬又打馬往回跑去,剩餘兩個輕騎徑直跑向縣城,但縣城中倒是沒被怎麼禍害,隻有不少人在瓜分覃園的財物。
「不準搶!趁亂劫掠者格殺勿論……」
兩個騎兵揚起馬鞭大聲嗬斥,抬東西的百姓立馬一哄而散,兩人趕緊撈起了幾件值錢貨,揣進馬袋中又跑上城頭插旗。
「轟轟轟……」
隨著一陣地動山搖的轟鳴聲,大批裝備精良的騎兵趕到了,見城頭上的戰友在搖旗呐喊,便放心的朝著城門直插過去。
「哼哼~堂堂的皇城鐵騎就這素質,我真是高看你們了……」
一道女子的嘲諷聲忽然響起,兩個搖旗的騎兵驚愕的回頭,隻見林深鹿冷笑著站在後方,瓜分財物的百姓也都拎著槍。
「有詐!!!」
兩人驚叫一聲就想跳牆逃跑,但馬上就被弩箭射成了刺蝟,大批火槍手迅速趴在城垛上,衝著城外的鋼鐵洪流開了火。
「邦邦邦……」
一大排騎兵應聲滾下了戰馬,連帶後方的戰馬也接連栽倒,城門洞內更是出現兩門鐵炮,對準筆直的馬隊就是兩鐵炮。
「咣咣~~~」
兩顆鐵炮直接轟出兩條血線,炮彈所過之處皆是人馬俱碎,幾乎一瞬間就帶走了上百人,將鐵炮的破壞值拉到了最大。
「快撤!快撤!有埋伏……」
數千鐵騎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受驚的戰馬沒命的橫衝直撞,摔下馬的人在泥地中連滾帶爬。
不是被戰馬踢的頭開骨裂,便是被鐵蹄給踏成了肉醬。
「咚咚咚……」
中軍部隊遭受到了重點打擊,城頭鐵炮死命轟炸中軍大旗,不僅把護纛營旗手炸的粉碎,連同將領們也轟的支離破碎。
大旗一倒,整支隊伍的鬥誌也土崩瓦解。
殘兵敗將們混亂的往回逃去,此時才意識到反賊不是土匪,他們劫掠是想造反不是搞錢,消耗皇城兵力才是真實目的。
「哈哈~這幫沒用的少爺兵,全都嚇跑了……」
反賊們站在城頭上開懷大笑,他們也沒想到鐵騎不堪一擊,準備的一係列手段都沒派上用場。
「不要開炮了,落馬的官兵都給我抓回來……」
林深鹿踩著城垛傲然道:「馬隊追擊五裡地就回城,將貪官的家產都分給百姓,再雇傭一批民壯運輸財寶,走西邊小道前往胡家溝,不要讓人接近孫福貴的車!」
「孫福貴?他不是跑了嗎……」
一大幫人都困惑的望向了城內,緊跟著就聽見敲鑼打鼓的聲音,大街上也出現了一輛敞篷馬車,還有不少覃園的家丁丫鬟跟隨。
「鏘鏘鏘……」
隻看孫福貴披著狐裘端坐車中,微微昂著頭並戴著一朵大紅花,還在車頂上打出了一條橫幅——
反順英雄覃有仁,調包皇太子,斷李家血脈,壯哉!
「覃爺居然是複明會的人,屬實沒想到啊……」
「怪不得他家一人沒死,感情是裡應外合啊……」
「調包皇太子是何意啊,如今也沒有太子啊……」
沿街的百姓紛紛躲在窗後議論,其實孫福貴早就死的透透的了,但是大冷天屍體被凍的嘎嘎硬,離得遠根本就瞧不出任何端倪。
「哎!譚爺給大家發錢啦,凡是城裡的百姓都能領……」
幾輛拉著銀錢的馬車沿街叫喊,亂黨昨夜進城並未騷擾老百姓,馬上就有一些人壯起膽子出門。
果然每人都領到了銅錢和碎銀,其他人也一窩蜂的跑出來排隊。
「不要擠!咱們是反順複明的義軍,專殺貪官汙吏……」
人流被馬車吸引到了城門廣場前,隻見一群貪官和黑幫分子被押來,直接在烏泱泱的人群前當眾斬首。
「哦~~~」
城中的百姓們如海嘯一般的歡呼,底層百姓沒人不討厭貪官和黑幫,快意恩仇也更能激發人們的熱情。
原本在觀望的人也紛紛跑了出來,還有人詢問調包太子是怎麼回事。
「覃爺本名譚雙全,皇宮大總管本名譚榮魁,乃是咱們譚爺的曾祖……」
一個漢子爬到了馬車上,高聲道:「為了斬斷李家的氣數,他親自調包了皇子皇孫,宮裡的皇子通通都是野種,還有六部閣老們的兒孫,全都在替咱門譚爺養兒子!」
「……」
黑壓壓的人群忽然一片寂靜,但很快就有人吃驚道:「莫非……當今聖上也被調包了,不會也是譚爺的種吧?」
「反正皇帝已經登基了,你們猜去吧,哈哈哈……」
南郊!官道……
城防鐵騎正沒命的往回逃竄,遠遠就瞧見數千步卒過來了,但是大旗已經從九門提督趙,離奇的變成了——汾陽王徐!
「快停下!不能再往前啦,賊軍聲勢浩大……」
一群鐵騎急赤白臉的勒馬叫喊,跑散的人見到大旗也趕了過來,紛紛跳下戰馬再上前誇大其詞,肯定不會承認是自己怯戰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