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半夜才停歇。
雨水讓土地變得十分泥濘,人根本無法再躺在上麵。
西北軍們站直身子將草墊子依舊披在身上,他們兩人為一隊。
背靠著背互相支撐著對方,就那麼閉上眼又睡了。
有人開口勸道:“將軍你們回吧,這下你們是不能與我們同睡了。”
“對啊將軍,你們身上的衣物都打透了被夜風一吹很容易感染風寒。”
沈昭看著那些背靠背睡著的人,心裡磨礪的疼,他們被如此對待,還能保持一顆善良的心,“我與你們同在,不隻是說說而已,本將發誓一日不將你們安置妥當,本將一日與你們同吃同住。”
“嶼衡過來。”
她從不知人還可以站著睡覺,她從不知人可以活的這般艱難。
謝嶼衡亦是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他眼眶微微濕潤,悶著頭“嗯”了一聲。
白日裡給龐雲澈送餅子的那個小將,朝龐雲澈走了過去,“龐二公子若是不嫌棄可以靠在我背上入睡。”
他說著還跳了一下,抖了抖身上的水。
龐雲澈此時已經愧疚的說不出話來。
麵對熱情的小將,他艱難開口,“多謝。”
沈昭三人久久不能平息,他們看著一個又一個陷入睡眠的西北軍。
心裡滋味萬千。
終於迎來晨曦的第一縷陽光,沈昭僵硬著往營帳中走去。
她現在頭暈目眩身上忽冷忽熱,一雙腿麻木得厲害,完全不像是她的腿。
身後的謝嶼衡同她一樣,臉色都蒼白的可怕拖拉著兩條腿朝著他的營帳走去。
他們還要換上朝服去上早朝。
龐雲澈比他們倒黴,雨停了沒過多久,龐雲澈便起了高熱,沈昭立馬讓人將他送去了營帳。
剛才有人來報,龐二公子已經陷入了昏迷。
她已經命人去了龐府和入宮請了太醫。
沈昭的眼眸暗了暗,龐雲澈此時病得正是時候。
她突然停住了腳步,心中萌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嶼衡,可敢同我一起賭一賭?”
謝嶼衡木然的朝沈昭看來,疑問道“賭什麼?”
“賭聖上的仁慈,賭百官的良心。”
“賭!”謝嶼衡快速的點了點頭。
沈昭轉身朝著馬廄走去。
“嶼衡不梳洗不換朝服,你我就這般穿著一同前去早朝。”
謝嶼衡瞬間明白了楚兄的意思。
他們二人拖著僵硬的身體爬上了馬車。
馬車中溫熱的溫度立馬讓疲憊不堪的二人放鬆下來。
越是舒適的環境,越讓二人愧疚。
他們如今能在馬車中安逸的坐著。
西北軍們卻不能。
他們甚至連個歇息的地方都沒有。
馬車來到宮門口時,宮門早已大開,等候上朝的大臣們此時已經到達了大殿。
“阿嚏……”
“阿嚏……阿嚏……”
二人從馬車上下來,同時打起了噴嚏。
謝嶼衡看著眼前來回晃動的楚兄猛地搖了搖頭。
“楚兄你可彆晃了,晃的我腦袋發脹。”
他是真的脹,此時腦袋像是要炸裂開來。
沈昭回頭看向麵色潮紅走路搖搖晃晃的謝嶼衡,連忙上前將他扶住。
手伸向他的額頭,滾燙的溫度讓沈昭心裡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