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三魂訴冤情_蓋世雙諧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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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三魂訴冤情(2 / 2)

不到半日,他就先把那些難收的、路遠的、愛拖欠的租子全分出去了,他自己呢,便挑了幾家平日裡交租交得最準時、最好說話的人家去收,說起來他也算出了力。

這日午後,邵杉虎吃飽了飯,遛著彎兒就到了那彭碌家。

他因為嫌前門鋪子那兒人多,像他這種身份的人不想去擠,所以就直接奔了後門,也就是彭家宅子那側的門。

啪啪啪——

邵杉虎砸了好幾下門板,一名少年才緊趕慢趕地過來應了門。

白天嘛,彭碌在鋪子裡忙活,彭氏腿腳又不便,那自然是在書房中讀書的彭瑛來開門了。

“嘖,你小子怎麼開個門要這麼久?讓我等半天?”邵杉虎見了彭瑛,也是一點兒不客氣,撇著大嘴,開口就是一股子爹味,實際上他也就十八九,比彭瑛大不了幾歲。

當然了,畢竟是個武二代,單論體格兒,邵杉虎跟彭瑛比起來,的確是健壯的成年人和發育不良的青少年的差距。

“哦,是邵公子啊,稀客稀客,卻不知……”彭瑛曾經隨父親去興義門給邵德錦拜過壽,也算見過邵杉虎幾回,知道是房東的兒子,不敢得罪,說話也是很客氣。

“彆囉嗦了,這個月的租該交了,拿來我就走。”到這會兒為止,邵杉虎其實也沒起什麼歪心思,他甚至不屑於踏入對方的大門。

然……

“什麼事兒啊?”就在這時,彭氏因為聽到跟弟弟說話的人嗓門特彆大,語氣還不善,便打開了自己那間屋的窗戶,衝這兒問了一聲。

邵杉虎越過彭瑛的肩頭,隔開院子往那兒一望,剛好瞧見了彭氏那探出窗的腦袋,當時就心說啊:“嘿!這彭家可以啊,野雞窩裡竟出了鳳凰了?”

這邵杉虎平日裡一貫目中無人,彭家不過是他們興義門眾多的租客之一,他自然不會了解對方家裡有什麼具體情況,所以這會兒遠遠一望,他也看不出彭氏腿腳不便的事兒,隻覺得這小娘子臉生得還挺標致,且那皮膚白得跟常年不見太陽似的……有一眼呐。

“嗬嗬……有點兒意思啊。”兩秒後,邵杉虎一邊笑著,一邊就隨手推開了彭瑛,邁步就闖進了對方院兒裡,然後直勾勾地望著彭氏,頭也不回地問了句,“這誰啊?”

就這架勢,好似這是他自己的宅子,而彭瑛是他的下人一般。

而彭瑛呢,雖然被對方推得一個踉蹌,有點錯愕,但一回過神,他馬上就意識到了邵杉虎的言行是什麼意思,於是他馬上又繞到了邵杉虎前麵,攔說道:“邵公子,家姐身體抱恙,常年臥病在榻,不便見客,禮數不周,還望見諒。”

彆看彭瑛年紀不大、身體又孱弱,但他可並不懦弱,縱然是麵對邵杉虎這種比自己壯得多的人,他在該攔的時候還是要攔的。

“公子既是來收租的,還請到堂內一坐,我這就去取銀兩來。”彭瑛說著,就伸手指了指另一間屋,示意邵杉虎往那兒去。

而彭氏在弟弟說這幾句話時,也已經把窗戶給關上了。

“啊……哦,行,行……”但那邵杉虎的眼睛,卻還是停留在那窗戶上,邊挪步還邊瞅呢。

當然,他怎麼說都是名門正派的少門主,也不至於說,這時候一拳放倒彭瑛然後進屋采花什麼的……這光天化日之下,西門大官人都不可能這麼乾。

不過邵杉虎心裡呢,自這兒起就惦記上彭氏了。

這天他收完租回去,就跟人打聽,這彭家的姑娘是個什麼情況啊?

那這也不算什麼秘密,很快他就打聽到,哦……小時候得過病,腿腳不利索,所以一直沒嫁出去。

但知道了這些,也並沒有打消他對彭氏的念想。

人就是這樣,第一印象對我們的影響很大:假如這邵杉虎第一眼看到彭氏,對方就是拄著拐,拖著兩條有點畸形的腿出現,他可能也就沒啥想法了;可他那第一眼,偏偏隻看到了對方在窗沿兒露出的容貌,他就立刻喜歡上了,之後才知道對方腿有毛病,便有了個接受的過程……

可你說,讓他上門提親,明媒正娶吧,那必不可能,因為他並不願意娶個瘸子。

邵杉虎就是想呢,最好能跟對方好上,又不用娶進門兒,哪天不想再跟對方好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不再來往便是。

而且他越想啊,越覺得這可行……因為他覺得像自己這種文武雙全的風流人物,即便是身體健全的姑娘也得爭相倒貼啊,何況是個殘疾的“老姑娘”呢?我跟她好,她可不吃虧啊。

再說,這彭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關屋裡也有二十來年了吧,怎麼這麼巧就被我瞧見了呢?沒準她是盼著我去跟他好,才特意開窗給我看到的吧?

反正就這種你聽著就想抽他倆嘴巴子的腦回路,邵杉虎卻深以為然。

然後這小子從此就隔三差五往人家家裡跑,彭瑛想攔都攔不住;也沒法兒攔,房東的兒子跑來說找你聊兩句,你趕他走?

但邵杉虎說是找彭瑛聊天,實際就總在找機會想去跟那彭氏接觸。

彭瑛也不傻啊,對方三兩回這麼一來,動啥心思他還能看不出來?於是他就跟姐姐和父親把事兒說了。

但他們一家人合計了一番,確實也沒什麼辦法,畢竟邵杉虎目前為止還沒乾出什麼實質性的惡事,何況又是房東家的少爺,開罪不起,也隻能忍了,隻要咱們自己行得正,小心應付,興許過段日子他覺得無機可乘,也就不來了。

可惜,就他們是這麼想,邵杉虎則是覺得:我這麼走動,他們都沒啥微詞,大概是歡迎我的意思吧?

故他便得寸進尺,來得更勤了。

而邵杉虎這不速之客每回一來呢,彭瑛就得陪著、盯著、防著……書都沒法兒好好念了。

終於有一次,邵杉虎趁著彭瑛走開一會兒去倒茶的功夫,直接跑去闖了彭氏那間屋,彭氏見對方進門兒,厲聲讓其出去,邵杉虎卻是嬉皮笑臉,出言調戲,且步步靠近。

彭氏無奈之下大叫起來,邵杉虎這下才慌了,趕緊跑出屋去,剛好又撞上了彭瑛。

彭瑛以為自己姐姐被欺負了,抓著邵杉虎就要理論,邵杉虎做賊心虛,一著急,抬起一掌就把彭瑛打倒在地,倉皇逃走。

那邵杉虎可是習武之人,慌亂中出手又沒個輕重,彭瑛身體本就瘦弱,被這麼一打,當場就吐了血,後來在床上躺了半個月都下不了地。

而關於邵杉虎的風言風語,也隨之在坊間傳開,說是他調戲不成,便傷人逃遁。

那他能忍嗎?

邵杉虎還覺得自己被坑了呢,憑自己這人才,那彭家的賤人竟然不識抬舉,裝什麼貞潔烈女,還有他那弟弟,跟塊豆腐似的,一拍就倒,還到處串我閒話,怕不是想訛我吧?

不行,得報複,這老彭家太不像話了,得教訓教訓他們!

想到這兒,心懷不忿的邵杉虎,便開始三天兩頭去彭家的燈籠鋪找茬兒。

本來彭碌就因為女兒和兒子現在都需要照顧,還要請郎中,搞得生意有點顧不過來了,邵杉虎再這麼一鬨,算徹底歇菜。

且彭家人對此也沒什麼辦法,鬥他們是肯定鬥不過邵杉虎的,就算他們去告官,官老爺大概率也會站在有錢有勢的興義門那邊。

再退一步講,真告贏了又怎麼樣?這點事兒,無非是賠點醫藥費嘛,那賠過之後呢?後續邵杉虎想打擊報複你們可太容易了;彆的不說,先隨便找個理由,說房子不租了,你們咋辦?城裡其他房東還敢租給你們嗎?會為了你們家得罪興義門嗎?

彭家三口再思再想,最後覺得……算了,還是咱們自己走吧,反正咱有手藝,換個地方也一樣過日子。

半個月後,彭碌去找興義門,說是房子不租了,想把押金要回來,他們一家此番要離開滄州,去南方投奔親戚。

邵杉虎一瞧,那挺好啊,你們仨一滾,街坊鄰居那閒話也就說不了幾日了,就給他們退了銀子。

彭碌拿回押金,買了輛車馬,帶上家人和行李,便一路南下。

某日,行在路上,天氣突變,三人陰差陽錯間,便誤入了這止馬嶺,走到天色暗下也沒能走出去。

結果這天夜裡,他們遭遇了狼群,拉車的馬匹驚了之後自行奔命去了,剩下他們一家三口……彭氏腿腳不便,彭瑛的傷也沒好,彭碌更不可能丟下一雙兒女獨自逃命。

因此,彭碌隻得拿起火把和棍棒,死鬥狼群,彭氏和彭瑛也都儘力相幫,但雖然他們成功打死了幾匹狼,最終還是紛紛力竭,剩下的狼群當著彭瑛的麵把他的父親和姐姐咬死並拖走了。

彭瑛嚎哭一夜,第二日用自己腰間那條已經被血染紅的、姐姐親手做的腰帶上吊自儘。

就這樣,原本過得挺幸福的一家人,命喪這荒山野嶺,化作了一家子孤魂野鬼,怨氣難平。

今夜他們找上獨孤父子,不為彆的,隻為求這兩位大俠,幫他們找那邵杉虎……報仇鳴冤!

當然了,您也彆誤會,彭家這三隻鬼,並不是要讓獨孤父子直接去把邵杉虎給宰了,而是想讓獨孤父子把他們三個“帶回滄州”,由他們自己去找那邵杉虎算賬。

獨孤永嫉惡如仇,聽完了彭瑛他們的敘述,一腔怒火那是蹭蹭往頭頂竄啊。

他當場就放話出來,說這姓邵的欺人太甚,把人一家子逼得走投無路、橫死山林,這我能不管嗎?你們仨的事兒包我身上,萬一你們索命不成,我來代勞也行。

而獨孤勝還是冷靜一些,想了想還是讓兒子彆把話說太滿,畢竟興義門也不是小門派,再說這事兒裡邵杉虎並沒有直接動手殺人,你現在無憑無據地就要當那陰陽判官,事後在江湖上又怎麼交代?

不過,獨孤勝也沒說不管,就說姑且先把彭家這三位帶去滄州城,再做計較。

見獨孤父子答應下來,彭家那三位也是感激涕零,再一個恍神,獨孤永和獨孤勝已從自己此前睡下的地方醒了過來。

方才的一切,都好似那南柯一夢。

隻是,此刻他們身邊的空地上,已赫然多出的一架破琴、一條紅色腰帶、和一盞寫著“彭”字的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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