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薄霧。
一條鄉間的小路上,一輛保時捷卡宴緩緩駛過。
車上,坐了兩個人。
開車的男子姓孫,看年紀三十七八,生得是膀大腰圓,肩寬背厚,一雙柳葉眼好似永遠睜不大,不過卻是賊賊有神,猶如四條眉毛,笑裡藏刀。
副駕駛上的男子姓黃,與孫先生年紀相仿,生得劍眉垂目,鼻寬唇厚;這五官乍一看也算棱角分明,可惜他和孫先生一樣,心寬體胖,臉上肉太多,再加上黃先生天生脖子有些短,故而給人的感覺和孫先生一樣是肥頭大耳,中年油膩。
“孫哥,這都繞了兩個多小時了,你是不是迷路了啊?”黃先生看著窗外那有些眼熟的景色,不知是第幾次開口問道。
“你不要慌”孫先生回道,“我是按照導航開的,你不相信我那導航你總得信的咯?”
“這地方荒山野嶺的”黃先生神色猶疑地接道,“我看導航也未必準確啊。”
“那咋辦嘛?”孫先生聞言,當即用死豬不怕開水燙般的語氣道,“你自己也看到了,這裡那麼偏僻,全是山路,彆說找人問路,連個路牌都沒有,那隻能跟著導航繼續開咯。”
“所以之前經過那個加油站的時候我就問你要不要找個當地人問一下怎麼開。”黃先生道,“你非說有導航沒事兒的,你看現在是不是遭重了嘛。”
“你這種馬後炮有什麼好說的嘛,現在開都開到這裡了,總不見得再開回去咯?”孫先生道。
“唉”黃先生歎了口氣,“老子真是遭不住了,我怎麼會答應跟你一起出來自駕遊的,你這種高鐵都能坐反的人,離開公路大概率就要死在山裡了,老子今天終於還是要死在你手上了。”
“你給老子閉嘴”孫先生拉長了語氣道,“彆慌,現在油還多,天色也不算晚,大不了就開回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時不時還夾雜著一些臟話,雖然在旁人聽來這像是吵架似的,但實際上這隻是他們之間很平常的一種交流模式。
孫黃二人相識多年,平日裡的工作是遊戲解說兼主播,看他們開的車就明白,他們算是做得比較成功的那種;不過看他們的身材也該明白,這兩人平時也是極少進行戶外活動和運動的。
今天他們也是心血來潮,臨時起意要自駕到某個冷門的景區去轉轉,沒想到這就迷路了。
又過了片刻,霧,越來越濃了。
路況也變得越來越糟,孫先生也不得不把車速降得更低了一些。
忽然
“誒?”望著窗外發呆的黃先生好似在霧中看見了什麼,猛然轉頭,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兒,“孫哥,剛才路邊好像有個人啊。”
“什嘛?”孫先生聞言,想了想應道,“我怎麼沒看見?”
“我也隻是瞥見了個像人的影子站在霧裡麵。”黃先生道。
“我靠,你不要嚇我啊。”孫先生當時就有些慫了,“那到底是人嗎?”
“媽的不是人還能是鬼不成?”黃先生這句反問得也有道理。
兩人又商議了幾句,還是決定調頭過去看看,如果真的有人,沒準可以問個路。
反正這山路上也沒什麼交通規則可言,哪裡都可以轉彎調頭,所以他們立刻就轉回去了。
結果,孫先生把車開回剛才那個地方停下,兩人打開車窗定睛一看,發現那還真不是人,而是一尊石像。
可能因為年代久遠,這石像的頭部和身體都已有了缺損,隻能看出個大致輪廓,也分不清這石像雕得是人是妖、是仙是佛。
“誒,你看這後麵有條路誒。”還是黃先生眼尖,在那兒張望了幾秒後,他隱約看見那石像的後麵有一條岔路。
“那開進去看看?”孫先生道。
“哎呀,反正我們也已經迷路了,就去看看唄。”黃先生道,“這裡有尊石像,說明後麵這條路可能就是通往什麼廟啊之類的地方,去了沒準就能遇到人問路了呀。”
“你要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道理哈。”孫先生一邊念叨著,一邊已經開始打方向盤了。
於是,他們就這麼開進了石像後方的岔路裡,然後雙雙消失在了這傍晚的霧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