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卡瑪是個婊_王國血脈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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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卡瑪是個婊(1 / 2)

泰爾斯公爵最近心情不好。

根據某位來自璨星七侍家族的、不願意透露姓名為保護當事人,在此化名為b.b)的星湖堡內部消息靈通人士所說,王子在進餐時食不知味,課堂上無精打采,武藝課用力過度,沉思時心事重重,時不時自閉獨處,走神發呆,偶爾還唉聲歎氣,感慨人生。

至於原因,星湖堡內眾說紛紜,有人說這是被流放後的憤懣傷懷,有人說是公爵又跟馬略斯長官吵架了,也有人猜測是後勤翼這幾個月的賬單數字不好看,但我們在泰爾斯王子身邊的可靠線人b.b化名)給出了最直接的原因:

在庫斯塔和摩根值守的那天晚上,泰爾斯公爵於自己的房間裡刻苦“鍛煉”,揮汗如雨,高潮迭起,沉浸迷醉,欲仙欲死之際,卻被幾隻老鼠闖入驚擾。

壞了興致的王子殿下怒不可遏,拔劍便砍,據事後收拾殘局的人說,連可憐的座椅都被劈成了兩半。當然,確切消息還有待b.b化名)的進一步爆料——

“丹尼·多伊爾!”

新來到城堡的巴倫西亞嬤嬤發出咆哮,聲貫城堡,把正跟女仆們談笑風生的d.d趕得抱頭鼠竄逃出房間:“你的職責是握劍,不是閒聊!”

“再讓我抓到,老娘騸了你!”

時日漸長,星湖堡從建築修繕到人員配置都越發完善,比如新來的管事嬤嬤阿什莉·巴倫西亞,她作風嚴厲,手腕嚴格,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騸了你”——據消息靈通人士b.b化名)所說,有一次他甚至聽見嬤嬤這麼威脅過馬略斯長官。

“沒關係的,嬤嬤,”餐桌上,圍著圍巾的泰爾斯無精打采,“是我鼓勵d.d去跟大家多聊聊天的——免得城堡裡太安靜了,死氣沉沉的。”

巴倫西亞嬤嬤怒氣未消:“他拿您的事情當談資,聊的都是些不著邊際的謠言,有的傳出去會敗壞您的名聲。”

“每個人都對星湖公爵的生活秘辛充滿好奇,”但泰爾斯隻是擺了擺手,毫不在意,“謠言也好,真相也罷,總得有個出口,與其讓彆人來鑿開這個出口,妄加揣測……”

泰爾斯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巴倫西亞嬤嬤回頭看著他,和藹親切,就像看著自己的孫子。

“噢,親愛的,殿下,您什麼都好,就是心腸太軟了……”

嬤嬤曾在不止一家高門大戶裡管過事,她口碑極好,頗受尊敬,雖年過六十但依舊精力充沛,本打算退休的她被昆廷男爵專程請來星湖堡,負責照顧公爵大人的飲食起居,也負責管理堡內新雇的仆人們。

“現在,親愛的,您一定餓壞了。”

隻見巴倫西亞嬤嬤熟練地布好餐點:

“快用餐吧,記得,數量要足夠,種類要均衡。”

“謝謝,嬤嬤,”泰爾斯點點頭,為難地指向一盤烤蔬菜,“隻是,我並不像傳言裡那麼喜歡萵苣,所以能不能換成其他——”

巴倫西亞嬤嬤笑容不減,卻手腕一揚,瞬間抽出一根教鞭!

臥槽——泰爾斯生生一抖,下意識地抬手護臉!

“啪!”

一聲爆響。

下一秒,某隻從窗外翻進來,正偷偷向公爵餐桌探頭的黑貓狼狽一躍,在千鈞一發間躲開了嬤嬤的教鞭。

“喵——”

黑貓跳下餐桌,躥到牆角,炸著毛怒瞪嬤嬤。

“那不是你該吃的東西,”巴倫西亞嬤嬤收回教鞭,麵無表情地與炸毛的黑貓對視,“沒教養的小畜生。”

泰爾斯正尷尬地放下手臂,聞言生生一抖。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黑貓放了幾句狠話,心有不甘地望了望公爵的餐桌,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

它頭也不回地躥出門外,順便帶回d.d的慘叫“不,不!那是我的午餐!啊又是你這隻死貓!”)。

“這小畜生一看就沒騸過,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亂吃東西,”巴倫西亞回過頭來,重新變得親切溫和,“抱歉,親愛的,你剛剛說什麼?”

在嬤嬤善解人意的笑容下,泰爾斯胃口大開,他興致勃勃地端起那盤烤萵苣,吃得津津有味,無怨無悔。

幾個月裡,在雇傭仆役工人之外,遵照被老鼠得罪了的)泰爾斯公爵莫名其妙又不容置疑的命令,後勤翼還從集市和田莊帶回了不同品種的捕鼠貓,再加上城堡裡原有的幾窩野貓,星湖堡惱人的鼠患終於大大減輕,新購的木具得以幸存,倉庫裡的存糧也不再時不時缺斤短兩,連帶著飛虱小蟲也少了許多,甚至公爵房間的天花板夾縫裡都發現了成堆的老鼠屍體,效果好得不可思議。

然而多起來的貓咪帶來了新的煩惱:首先是掛毯和布藝家具開始遭殃,其次是貓毛遍地的環境讓馬略斯勳爵連著一周噴嚏連連,仆人們不得不提高了打掃的頻率,再有是一到晚上,城堡內外就響起此起彼伏的貓叫,擾人安眠,對此,靠著力量與智慧稱霸星湖堡馬廄,卻對房頂上靈活亂竄的貓咪束手無策的珍妮小姐意見頗大。

更糟的是,星湖堡周圍的野貓們也開始向這裡聚集,巴倫西亞嬤嬤手中的教導鞭很快就不再局限於d.d,而變成了正式的趕貓棒——某隻狡猾的黑貓甚至敢三番五次闖進後廚乃至公爵的書房餐室,看似無辜好奇地打量周圍,觀察人類,實則滿腹壞水,稍不注意就撓壞東西,順走餐點。

星湖衛隊的二等護衛官,何塞·庫斯塔出身艾倫比亞王國,據深諳貓性荊棘地的養貓文化盛行已久)的他所說,照這樣下去,恐怕再過幾個月,星湖堡就要滿地小貓了,而一旦貓屬泛濫,從城堡裡的桌布掛毯,倉庫後廚,到堡頂的信鴉重地,乃至星湖周邊的鳥巢湖鮮,可都要遭殃。

情勢危急,行事果斷的馬略斯勳爵打算辣手摧貓,卻被泰爾斯公爵阻止,遵照殿下出人意表的思路,後勤翼又在下一周帶回了新的答案:

狗。

從威風凜凜頗通人性的魯鐸犬,到凶狠好鬥專用於追獵的怒狼犬,從個性純良儘忠職守的看門犬,到狗仗人勢色厲內荏的寵物犬,星湖堡搖身一變犬隻培訓場,並重新塑造了生態鏈,成功阻止了野貓的進一步聚集。

“鼠多了就買貓,貓多了就買狗,狗多了就……嗬,照這個道理,我們是不是總有一天得買個國王回來?”——見習先鋒官涅希的抱怨,在他被刑罰官抽鞭子的一個小時之前)

這讓珍妮小姐十分開心,因為她僅僅花了一天時間,就降服了最威風的魯鐸犬“佩特裡克”和最凶狠的怒狼犬“阿奇博格”,再加上原本就在她字麵意義上的)鐵蹄下臣服的馬廄群駿,珍妮成功地在星湖堡一層建立了她的絕對統治,成為堡裡名副其實的“陸上女王”。

再加上蹤跡鬼魅,領地遍布堡內各處,日日覬覦公爵餐桌的“野貓帝國”、盤踞房簷塔頂樹乾與信鴉重地的“飛鳥同盟”、以及元氣大傷被迫退守野外和地下的“邪惡鼠群”,星湖堡內的四大族群遙相對峙,分庭抗禮,僅次於光輝偉大的泰爾斯公爵以及嚴厲肅穆的巴倫西亞嬤嬤,它們的領頭者被稱為“星湖堡暗黑四天王”——儘管除了“陸上女王”珍妮之外,其他族群的三大天王還有待確認,但這跌宕起伏又血腥殘酷的星湖堡爭霸故事,已經足夠證明把它們編造出來還逐個取上綽號的d.d該有多無聊。

幸好,正當在滿地狗尿狗屎中焦頭爛額的)泰爾斯公爵準備再讓後勤翼去集市和鄉村裡進貨,調整生態環境,以維護城堡整潔的時候,馬略斯隊長與巴倫西亞嬤嬤果斷介入,剝奪了公爵大人對城堡治理的主導權,僅僅保留了他形式上的建議權。

於是,在星湖堡公爵與他忠心耿耿的部屬的齊心協力之下,這座年久失修、陰森灰敗的古堡重新迎來了生機:堡門重新修繕,哨崗整備完畢,門洞、城壕、階梯、外牆等地也一再打掃,修葺一新前提是得忽略背麵),庭院和花園擺脫了雜草和塵灰,馬廄和馬場尤其整潔亮麗珍妮小姐的催命蹬踏式督工對此貢獻良多),乍看之下氣派堂皇。

城堡內,越來越多的的廳堂、房間、走廊、倉庫、地窖被清理完畢,泰爾斯也終於認清了從主廳到胡狼塔的五種走法,包括隱藏的、被那隻時不時來偷食物的黑貓發現的“空中走法”“隻要您不怕從外牆上摔下來變成肉餅。”——馬略斯的好心提醒),後廚、盥洗間和下水道也重新通暢d.d對此自豪不已)。

而在公爵殿下某次從永星城回來,臉色難看地捂著屁股下了馬車之後,就連堡外湖邊的雜草亂石都被清理乾淨,重新鋪上細沙軟土,梳理出一條清晰可見、平穩紮實的道路,讓往返永星城和星湖堡的人們不再受顛簸之苦,難言之痛。

在泰爾斯公爵名下,附近的田莊與封地也漸漸理順了從屬關係感謝胡裡奧老師的大力幫助),管事和村長們定時按規地向星湖堡彙報近況,輸送稅賦,提供勞役,供應後勤。仆人,廚子,園丁,馬夫,衛兵,星湖堡的人氣也漸漸多了起來,看上去頗有一副貴族居所的樣子了雖然哥洛佛還是覺得這跟王室氣派比起來顯得寒酸,d.d連忙提醒他這叫簡樸)。在巴倫西亞嬤嬤的指示下,他們甚至在堡內外的荒廢空地上開墾出幾片田地,正在商議種植作物,等季節到了就能派上用場。

眼看一切都漸漸步入正軌,唯獨城堡的主人開心不起來。

那夜之後,天藍色的請柬沒有再出現,仿佛艾希達已經把泰爾斯忘記了。

但那次夜談卻讓泰爾斯鬱悶了近一個月,尤其是那句“魔法女皇與你不死不休”,其打擊力道之重,更令星湖公爵心情壓抑,寢食難安。

災禍之身的秘密,星湖公爵的重擔,與國王的危險約誓,這些事情已經夠讓他喘不過氣了,現在還要再加上“完美反魔武裝”和魔法女皇——有那麼幾個瞬間,快把頭撓禿了的泰爾斯甚至都想把挑子一撂,跟著艾希達遠走高飛算了。

不,不行,就算鐵了心跟小笨笨私奔,看後者那熱切堅持的樣子,魔法女皇的事情他還是逃不掉。

想到這裡,生無可戀的泰爾斯就無比懷念在龍霄城的日子:

那些天天想著把他大卸八塊的北方佬們,真是越想越可愛。

直到某個下午,星湖公爵迎來了入駐星湖堡後的第一批客人。

不同尋常的客人。

星湖堡的大門前,星湖衛隊和一眾仆人們站得筆直端正,看著馬略斯接待來訪的王室衛隊總指揮官——法比奧·艾德裡安勳爵。

“你看著很驚訝?”

邁下馬鐙的艾德裡安端正溫和,談吐親切,絲毫不為王子逼宮那夜的陰霾所擾。

“是有一點,”馬略斯熟練地拉過馬韁,轉身遞給身後的托萊多,同時示意其他人接待陪同而來的幾位王室衛士,“鑒於我們一刻鐘前才接到信鴉。”

艾德裡安看著對方的表情,泛起笑容。

“我知道,這趟旅途確實有些冒昧,而我們護送的貴賓也是一時興起。”

貴賓。

馬略斯聞言蹙眉。

衛隊長見狀,笑著拍拍馬略斯的肩膀。

艾德裡安了解馬略斯,這位他曾經的傳令官喜歡把一切都安排得清楚明晰,有條不紊,更習慣了未雨綢繆,有備無患。

與此相應的是,馬略斯不喜歡意外,也討厭冒險,他的字典裡沒有隨機應變或即興發揮,任何不在計劃和預案裡的事況都會讓他皺眉。

這麼說來,讓他侍奉泰爾斯王子,還真是難為他了。

可惜啊,王室衛隊的守望人,這職位的設立初衷,便是應對意外與不測。

托萊多、哥洛佛、唐辛、皮洛加、崔法諾夫……星湖衛士們板著臉迎接他們在複興宮的昔日同僚們,後者們同樣表情肅穆,有幾位王室衛士甚至不願意讓他們碰自己的坐騎,甲盔未卸,兵刃不解,連話也不肯多說。

分離不過數月,他們已經出現了隔閡。

唯有d.d眉飛色舞,毫無顧忌地跟每一個他熟或不熟的人揮打招呼“喲哥們兒你看著很眼熟啊,哪個翼調來的?哇,你真壯實,頭盔也好帥!噫,我們都是帝之禁衛,不要這麼冷淡嘛!”),不少人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萬分尷尬。

艾德裡安隊長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但他不動聲色,隻是跟馬略斯一起舉步向前,打量起煥然一新的星湖堡。

“看得出來,你把這裡經營得很好,我已多年不見星湖堡如此……”

唰!

喵!

話音未落,一隻黃斑貓追著一隻信鴉,從他們身前雙雙掠過,揚起的塵灰撲了艾德裡安一靴子,隊長不由話語一噎。

馬略斯的麵色也有些不好看。

“如此……”

嗷!

追著方才的一貓一鳥,一隻小奶狗笨拙地撲騰過來,中途還被自己絆倒了一次,踉踉蹌蹌地追著貓鳥而去。

“如此……熱情。”

艾德裡安隊長好不容易找到形容詞,低低地咳嗽一聲:

“就是,小動物多了些。”

小動物多了些。

馬略斯看著遠去的那幕雞飛狗跳,想起某位公爵大人“以貓製鼠”和“以狗限貓”的天ruo)才zhi)主意,不由得搓了搓隱隱發癢的鼻子,淡定回應:

“請原諒,星湖堡經年空曠,是以野趣盎然。”

“這麼說,你是在暗諷複興宮和王室衛隊沒給你們足夠的財政支持?”

“我可沒這麼說。”

“你平素對泰爾斯公爵也是這副口氣嗎?”

“不敢,”馬略斯毫無愧色,“落日可鑒,我對泰爾斯殿下曆來禮節周到,恭敬有加。”

艾德裡安尚未來得及回話,星湖公爵本人已經在侍從官的陪同下到來。

“我何以有此榮幸,能得複興宮的守護者大駕光臨?”泰爾斯滿麵笑容。

艾德裡安行了一禮,正要回話,泰爾斯就興高采烈地打斷了他:

“所以,艾德裡安勳爵,是我家老頭終於忍不住,要派你來除掉我,以絕後患?”

此言一出,所有人儘皆側目,身後的懷亞更是大驚失色。

艾德裡安麵色微僵,他看向馬略斯。

守望人禮貌地回給他一個微笑:

“抱歉,公爵最近大便秘結,心情不好。”

啥?

這下輪到泰爾斯狠狠皺眉:

“這你也知道?莫不是每次都守在廁門外,聞味而動,觀屎察情?”

“那倒不必,”馬略斯不為所動,“隻需統計您每次如廁所用的淨綢數量就行了——很明顯,您去得多,蹲得久,卻用得少,而我不願猜估您不愛潔淨,那答案就隻有一個了。”

泰爾斯渾身一僵。

好吧,他最近幾天,把自己自閉在廁所裡苦思的時間確實有些長。

但是……

他狠狠回剜馬略斯一眼:便秘?

真的?

艾德裡安隊長眯起眼,向馬略斯投去靠兩人的默契才能理解的目光:

恭敬有加?

馬略斯回他一個淡然的眼神:

無以複加。

“我好歹是個王子,連大便的隱私都沒有嗎?”泰爾斯憤憤不平。

“但在秋收之前,您連多請一個洗衣女仆的工錢都給不起了。”馬略斯毫不留情,施以致命重擊。

王子一時氣短,無話可說。

艾德裡安腦筋一轉,好吧,他們確實在對複興宮的財政支持表達不滿。

就在泰爾斯絞儘腦汁想出回擊馬略斯的詞句之前,艾德裡安隊長咳嗽一聲。

“總之,殿下,我確實身負使命而來,”衛隊長笑眯眯道,“但卻不是您想的那樣,你家老——咳咳,陛下命我護送王國的功勳英雄,回鄉休憩。”

“功勳英雄?”

泰爾斯眯起眼睛:“哈,這年頭還有人能成為——”

但他還未說完,一道特彆的嗓音就從身後傳來:

“哇哦,你長大了嘛,孩子。”

泰爾斯聞言一驚。

隨著話音落下,另一隊人馬綴在王室衛隊之後,步入城堡的閘門。

他們身姿挺拔,氣勢凜然,舉手投足利落乾脆,明顯是行伍之人。

而泰爾斯的目光死死定在領頭者身上。

一身便裝的客人邁下馬鐙,大笑著走出隊伍,走向泰爾斯:

“看起來像是個大人了。”

王子身後的懷亞一臉驚喜,羅爾夫隻得不耐煩地提醒他保持儀態。

泰爾斯控製著自己的呼吸,望著眼前多年不見的舊識,露出笑容。

來客身量不高,姿態卻瀟灑從容,她淡定地邁過星湖衛隊與王室衛隊的眾人,來到泰爾斯麵前。

“像是個大人……事實上,您是第二十一個這麼說我的人了,但我依舊很高興,感謝您的認可。”

幾秒後,星湖公爵跨出一步,雖不合禮數,卻是真心誠意地向眼前來客——這位在一眾漢子中無比顯眼的女人——鞠躬行禮:

“許久不見,甚是掛念,歡迎來到我的城堡,尊敬的女勳爵。”

“索尼婭·薩瑟雷。”

索尼婭……

隊列中的d.d聞言一驚,低聲道:

“什麼?所以,那就是要塞之——”

他身邊的哥洛佛狠狠撞了他一把:

“閉嘴。”

但就連僵屍自己,也死死地盯著那個女人。

在星湖堡眾人的驚訝中,老兵傑納德從後方走來,不無激動地接過索尼婭坐騎的韁繩,與其他星湖軍團的老同僚們開懷擁抱。

“你說,你的城堡,”索尼婭伸了伸懶腰,無視著周圍來頭不小的衛隊眾人,大步向前走去,“你的城堡?”

泰爾斯欣然點頭,舉步跟上。

被忽略的馬略斯與艾德裡安隊長對視一眼,齊齊跟上,毫無被冷落的不快,而大部分人也都毫無怨言,隻是默默跟上,目不轉睛地望著索尼婭的背影。

那個以一己之力鎮壓要塞十九年,令敵虜躊躇不敢前,巨龍息翼不得飛的傳奇背影。

除了泰爾斯。

泰爾斯望著眼前熟悉的女戰士,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她揮舞大刀舉重若輕,在漫天的血雨中瀟灑從容,一路斬開血之魔能師的血肉重圍,將一個七歲孩子護在身後,旋身揚盾,斬妖除魔的颯爽英姿。

而此時此刻,索尼婭的笑聲依舊爽朗快活,驅散陰霾,給人以無窮的信心和希望。

“來的路上我觀察了好一陣。”

索尼婭輕車熟路地走向外圍,隨手在垂下的樹枝上摘下一顆坎特果,卻帶得一大群人跟她拐了個莫名其妙的大彎。

她指了指星湖堡周圍的布防:“城堡崗哨的位置和間距,包括堡外遊哨的巡邏頻次與動線,是護衛翼負責的吧——日,酸死我了,沒熟——哪個護衛官設計的?”

護衛官。

d.d聞言眼前一亮,他整了整製服的衣領,換上一副居功不自傲的孤高神情,正要上前時……

“是我,女勳爵閣下。”

先鋒官哥洛佛在身後沉穩開口。

索尼婭回過頭來。

很奇怪,相比起“僵屍”名聲在外的孤僻冷漠,此刻的哥洛佛卻顯得恭敬有禮,甚至可說禮貌得有些過分:“承蒙某位護衛翼同僚的信任和請托,我主持了城堡布防的準備工作。”

某位護衛翼同僚……

眾人的目光齊齊一轉,瞪向級彆最高的護衛官。

“那個,”星湖衛隊的一等護衛官,丹尼·多伊爾低聲尷尬道,“身為護衛翼的代表,我事務繁忙……”

比如下水道,還有公爵的八卦。

“你,大塊頭,”索尼婭穿過人群,忽視了滿心期待的d.d,饒有興趣地走到哥洛佛麵前:“你?”

哥洛佛嚴肅地點點頭,接著補充道:

“除此以外,指揮翼的許爾勒·托萊多特等官與弗雷迪·唐辛一等官,先鋒翼的裡奧·摩根二等官與內特·涅希見習官,護衛翼的阿德·巴斯提亞二等官和米歇勒·費裡見習官,以及後勤翼的雷奧·皮洛加二等官和文森佐·伊塔裡亞諾二等官皆有助力。”

事務繁忙……

聽完這麼多名字,眾人的眼神再次投向d.d。

“怎麼說,”d.d僵硬著臉,低聲道:“這叫博采眾長,嘿嘿。”

多伊爾說著話,手臂突然撞了哥洛佛一下。

僵屍愣了好幾秒,沒反應過來。

直到d.d撞了他第二下

“當,當然,”哥洛佛一驚,突然變得口吃起來,中途d.d還在不斷地肘擊他,“某些關鍵的,不,整體的,額,哦!那個全部所有的布防計劃,最後都是……額,是從一開始就得到了馬略斯長……哦,是得到了泰爾斯公爵與馬略斯長官的大力支……噢,是在他們的正確領導……額,是全程的有力指導之下……最後,那個取得了積極的進展,成功出爐,審核通過的。”

指導——沒錯,如果在紙上打個對勾也算指導,泰爾斯無奈地想。

哥洛佛艱難地扭了扭脖子,感覺像是有一條蛇盤在他的喉嚨裡:

“我,我們,我們不辱使命,獲,獲益良多。”

d.d又撞了一下他。

哥洛佛一臉悲憤,但還是不情不願地加上最後一句:“並,有待您的檢閱與指正,要,要塞之花閣下。”

眾人一臉無奈地看著哥洛佛,最後齊齊把鄙夷的目光轉向了d.d。

“怎麼了,”多伊爾一臉清白無辜,像是被冤構了殺人罪,“我用我父親的財產發誓,他說的是實話!”

索尼婭哼了一聲,把果核吐掉,隨意朝著兩個方向一指:

“那兒,還有那兒,那兩麵幕牆的平台上,為什麼不安排人手?”

哪兒,哪兒?

泰爾斯一頭霧水地抬起頭,順著索尼婭手指的方向瞎晃了一圈,隻看到一堆石……嗯,他的城堡。

“因為沒有意義。”

哥洛佛沉聲回答,他的語調恢複了正常,專注而認真。

“它們的位置不好,高度也不夠,隻會成為長弓拋射的靶子,而掩護工事不足,也無法作為有力的射擊點,若是為增加視野,更高的塔樓也足以覆蓋。”

“嗬!”索尼婭又摘了一顆果子,咬了一口,就嫌棄地丟掉。

“那不設防的話,如果戰爭時期,敵人的攻城塔把那裡當作跳板,試圖攻入外城呢?”

哥洛佛胸有成竹,不慌不忙:

“那就更好了。那裡將成為我們的誘敵陷阱,調動敵人聚集其上,減輕其他城牆的壓力,而我在更高的地勢上做了安排,衝上幕牆的敵人等若進了口袋,將被我們最大限度殺傷。”

艾德裡安和馬略斯聞言點頭。

原來如此,有道理——泰爾斯同樣頷首,點頭讚許。

儘管作為“正確領導”與“有力指導”的他,在那堆呈複雜幾何狀的城牆周圍,屁都沒看出來半個。

d.d手臂一動。

哥洛佛悶哼一聲,不自然地道:“當,當然了,這隻是鄙,鄙人的些許愚見,難,難入行家之眼,而您是守城戰的大師,還請您給,給出專業意見。”

他回頭怒目,但多伊爾眉開眼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拇指。

“有毛線意見,”索尼婭擦了擦手上的果汁,搖了搖頭,“我既不是工程師也不是建築家,在斷龍要塞那麼多年,不過是靠直覺瞎幾把守罷了,啥時候覺得守不住了,就出去反打一波。”

這番頗接地氣的話,讓一眾期待著要塞之花高見的人頓時啞然。

對嘛——倒是泰爾斯點頭讚許:說點通俗的,大家都聽得懂的嘛,彆老整什麼幾何算術。

但出乎意料,哥洛佛卻眼神一動:

“說沒錯,我祖父也說過:憑攻可以代守,唯攻得以挫圍。自閉死守的城堡隻是困獸之鬥,求援待救,乞憐期憫,戰遂敵願,命操他人,不會有更多出路,唯有皆借城堡地利削弱敵人,留反擊之力威脅敵軍,才是以守城防禦獲取勝利的意義——您的說法很見經驗。”

這番話說得許多人皺眉。

多伊爾又驚又喜,他亮出兩個大拇指,一副教子多年終得報的欣慰樣:開竅!上道!

卻迎回僵屍的又一次怒目。

“文縐縐的,聽不懂。”

索尼婭擺了擺手:

“但我知道,那兩麵幕牆並非星湖堡的原設計,而是兩三百年前,‘胡狼’還是公爵的時候加修的,修建的初衷,就是作為屏障與陷阱,誘敵來攻,分擔正麵的壓力。”

泰爾斯再一次看向索尼婭指的方向,還是沒看出哪麵牆有不一樣。

“原來如此。”

哥洛佛說出了泰爾斯準備說的話,但明顯他是真的聽懂了。

“難怪我覺得,它們矗在那兒時,有股說不出來的蹊蹺。”

“不愧是隻需運籌帷幄,便輕易戰勝夜翼君王,擊退東陸聯軍的‘胡狼’蘇美三世。”哥洛佛心悅誠服地道。

索尼婭輕哼一聲,丟開第三個坎特果,放棄了吃水果的打算:

“士兵,你叫什麼?”

“嘉倫——”

但哥洛佛話未說完,索尼婭就一掌拍上他的胸膛!

啪!

臥槽,泰爾斯感受著獄河之罪的回饋,估算出這一掌的力道,心裡慶幸還好這一掌拍的不是我。

遭此重擊,僵屍麵色大變,身軀一晃,但還是穩穩地站住了。

索尼婭這下才刮目相看。

“喲,身板不錯,夠壯。”

她圍著哥洛佛走了一圈,打量他的身材:“夠硬?”

“哈——謝謝您的教誨。”好幾秒後,哥洛佛才順過氣來,喘息著回答。

“很好,嘉倫,真棒,”索尼婭挑挑眉毛,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今天晚上,你到我房間來一趟,我們私底下,嗯,聊聊?”

此言一出,整個星湖堡都安靜了。

哥洛佛起初點頭,隨即大驚失色。

啥,什麼?

d.d更是瞪大了眼睛,望望哥洛佛,又望望要塞之花。

不是吧?

索尼婭看著周圍的反應,明白了什麼,連忙對幕牆的方向擺了擺手:

“放心放心,不會為難你的。”

但下一刻,要塞之花一把扯住哥洛佛的領子,把他扯得狼狽彎腰,與索尼婭平行:

隻見索尼婭眨了眨眼,咬咬嘴唇,笑容越發變態:

“彆擔心,我們聊些,嘿嘿,更有趣的。”

言畢,索尼婭哈哈一笑,大步向前跨去。泰爾斯回頭看了一眼哥洛佛,連忙跟上索尼婭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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