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對麵剃頭的嗎?兼職當托兒?”
希萊剛剛戴好手套,看到這副場景,也不由皺起了眉頭。
“你,你是什麼時候……你怎麼做到的?”拉格諾驚疑不定。
“我說了嘛!”泰爾斯聳聳肩,“我不是小偷,我和我妹妹,我們是魔術世家!戲法技藝代代相傳!”
拉格諾感覺自己被愚弄了:
“操!說!你乾了什麼?異能?扔過去的?還是串通好了團夥?”
“誒,魔術之秘,”泰爾斯在嘴唇前豎起一根手指,笑眯眯地道,“一勿深究,二莫揭露,三不外傳……”
“四嘛,”泰爾斯眨眨眼,“嗯,它就要掉了。”
啊?
拉格諾一愣,但是下一秒,錢袋突然四分五裂,裡頭的錢幣嘩啦啦地落下,而兌票更是隨風飄散。
拉格諾反應過來:“操!”
在滿地亂滾的錢幣中,人群霍然炸開,許多人忍不住拔腿四散去撿錢——尤其是那滴溜溜滾動的十幾個金幣和銀幣。
“不準撿!不準!不準!誰敢黑巴爾塔剃頭鋪的錢!不要命了嗎?”
拉格諾氣急敗壞地怒吼著,一麵警告其他人,一麵指揮同伴去撿錢:“去撿回來!那是……老大的!”
泰爾斯站在一旁,平靜而無辜地望著這一切。
“你!”
拉格諾回過頭,咬牙指著泰爾斯,按了按自己的拳頭:
“懷亞和懷婭娜對吧?好,今天你們完了,等老大回來——”
“好啊,隻是,等你老大回來,”泰爾斯淡定回答,指了指天上,“他會先算我這筆賬,還是那筆賬呢?”
那筆賬……
拉格諾一怔,他猶豫了一下,向泰爾斯怒哼一聲,最終還是先指著在天上飄遠的兌票,奔跑著加入找錢的隊伍:
“彆管錢幣了!你們幾個,先去把兌票找回來啊!那才是大頭!”
眼見人群和剃頭夥計們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泰爾斯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過頭來。
好了。
最難的來了。
麵對希萊,麵對那隻手……他該說點什麼?
該說什麼,才能讓她……
但他想多了,因為先開口的人不是他。
“你,還好嗎?”希萊皺著眉頭,儘管眼眶微紅,但方才的灰暗已經一掃而空。
泰爾斯鬆了一口氣。
“我?我當然還好了!”他露出大門牙,傻乎乎地笑道。
希萊定定地盯著他,像是第一次認識泰爾斯。
半晌之後,希萊歎息著把——從劇院後台順來的——外套和帽子遞回給泰爾斯:
“但你流鼻血了。”
泰爾斯一驚,一把捂住口鼻!
糟糕。
真的流鼻血了!
他就……就小小地變了個小小的——艾希達說的“戲法”啊!
不至於吧!
不不,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要引起懷疑!
“哦,這個啊,”泰爾斯胡亂地抹著鼻血,卻把臉蛋整得越發狼藉,同時努力找尋著借口,“噢,這幾天吃了點容易流鼻血的藥……”
希萊眯起眼睛,滿臉寫著不相信。
“好吧,”泰爾斯歎息道,“你知道,剛剛看見了個漂亮的姑娘,我不小心多看了幾眼,心動上火了。”
希萊沉默了一會兒:
“剛剛人群裡,最年輕的姑娘是個三尺高的小女孩,第二年輕的,是拉著她的大媽。”
泰爾斯眼皮一跳。
“我,我說的是真的!”
泰爾斯隻覺得自己把臉上的鼻血越抹越糟,正如他借口裡的漏洞越捅越大:“你也是女孩兒,所以沒注意嘛,但我真的看見了!就在我眼前,哇塞,那姑娘真的很漂亮……”
但他話沒說完,希萊就抽出一張手帕,狠狠地拍在他臉上。
“啊!”
泰爾斯痛嘶一聲,把手帕從臉上扒下來,不出意外看到了一個人臉形狀的血印子。
“下次要說情話,拜托找句沒那麼土的,否則聽上去就像騷擾。”
希萊冷冷轉身:
“尤其是我知道:我還沒那麼漂亮。”
這下輪到泰爾斯一怔。
啊?
“我……”
什麼意思?她還沒那麼漂亮?
“還有,這話私下說就行了,可彆讓我哥哥聽見,他會抓狂的。”
下一秒,泰爾斯瞬間反應過來,大驚失色地揮舞著手帕。
“不是……”
我不是在說你啊!
我真的隻是在找借口,不是說情話啊喂!
但就在泰爾斯絞儘腦汁想要解釋的時候,希萊突然深吸一口氣。
“嘿,”凱文迪爾家的女孩開口了,語氣裡帶著一絲落寞,“剛才,謝謝。”
正努力擦著鼻血的泰爾斯聞言一怔。
兩人沉默了好一陣。
“不客氣。”
幾秒後,泰爾斯呼出一口氣,露出笑容:
“懷婭娜,好妹妹,一切為了魔術,對吧?”
希萊斜眼瞥著他,嘴角微翹。
泰爾斯把鼻血抹得七七八八,猶豫著要不要把臟汙的手帕還給她,最後,麵對希萊嫌惡的眼神,他不得不轉移話題避免尷尬:
“很好,雖然動靜大了一點,但至少打消了目標對我們的懷疑——”
嗯?
那一瞬間,泰爾斯感覺到不對。
他猛地扭頭!
剃頭鋪子裡,斯裡曼尼還坐在原位。
泰爾斯鬆了一口氣。
幸好,目標還在……
“不對。”
希萊皺起眉頭:
“氣息不對,那不是他。”
泰爾斯一頓。
氣息不對?
什麼意思?
但下一秒,他就知道為什麼了:鋪子裡的“斯裡曼尼”從椅子上轉過來,掀掉身上的圍巾,對泰爾斯聳了聳肩。
那不是他。
是剃頭鋪子裡的另一個夥計。
泰爾斯心中一涼。
糟糕!
他左右扭頭,滿大街搜尋著目標的蹤跡。
人呢?
斯裡曼尼呢?
他去哪兒了?
“啊啊啊啊!該死,他跑了!”
前功儘棄,泰爾斯不由得痛罵一聲。
“對,而且不是剛剛跑的,”希萊陰沉著臉,“多疑如他,大概在對我們產生一丁點懷疑的時候,就跑了。”
該死,斯裡曼尼,這個辯護師,他怎麼這麼警覺?
還有他究竟是從時候跑的?
“等等,”泰爾斯想明白了什麼,突然清醒過來,“那群剃頭的夥計,他們剛剛不是來找茬,也不是拐人,更不是為了什麼‘道上規矩’的。”
“那個拉格諾,他的錢袋,”希萊望著對麵的鋪子,同樣麵色嚴肅,“裡頭應該有他自己的銅板,有老板的兌票……”
“但不該有那麼多金幣和銀幣——交易不便,街頭又用不上,”泰爾斯難以置信地想透事實,“是斯裡曼尼給他的,作為幫助他逃跑的價錢。”
想到這裡,王子轉過頭:
街道的遠處,剛剛找回一張兌票的血瓶幫剃頭夥計,拉格諾回過頭來,遠遠地對他露出得逞的微笑。
那表情,好像在說:“小子,要騙我,你還嫩了點。”
操!
“他們就是衝我們來的,是聲東擊西,錯誤引導,”希萊歎了口氣,得出結論,“為了給斯裡曼尼創造暗中逃跑,擺脫我們跟蹤的機會。”
“啊啊啊!該死!”
認清現實後,泰爾斯不忿地揮了揮拳。
斯裡曼尼,得來不易的線索,他們目前最接近羊毛商之死的線索,最接近詹恩的軟肋的線索,就這麼,就這麼從手裡……
丟了。
泰爾斯不無沮喪地歎氣道:
“沒法子了,我們隻能先回去,再慢慢想辦法……”
“他跑不遠的!”
希萊突然開口:
“跟我來,我們繼續追。”
“怎麼追?我們隻有——”
“想法子追!”希萊怒喝著打斷他。
言罷,鳶尾花家的大小姐一把扯上泰爾斯,馬不停蹄往另一個街口走。
隻見塞西莉亞·凱文迪爾此刻斬釘截鐵,目光堅定,反倒讓接受現實的泰爾斯一怔。
“你是說,說真的?”
“當然!管那個辯護師跑到哪裡,哪怕是跑進複興宮,出了終結海,上到神國下至獄河,都要給我追上!”
希萊咬牙切齒,她摸了摸自己的一雙灰色手套,目光冰冷而犀利:
“否則,老娘今天也太他媽的虧了!”
泰爾斯不無驚疑地注視著她,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個樣子的希萊。
“這群惡心的痞子。”
希萊死死地盯著對麵的剃頭鋪子,盯著裡頭的夥計們:
“我詛咒他們,一個不落,全他媽的下地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