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沒去做個政務官?
“好吧,那民眾恐慌,爭相離城,我們怎麼解決這件事……”
塞舌爾點點頭:
“我們可以限製人員流動,比如在出入口設卡,不讓他們出城……”
“不!”泰爾斯和馬略斯異口同聲阻止他。
王子和守望人對視一眼。
“但是確實不能這樣下去,恐慌會蔓延的。”馬略斯沉穩地道。
泰爾斯點點頭:
“我們得做點什麼,穩住人心,打消他們的疑慮。”
王子歎了口氣,越發頭疼:
“懷亞,你拿我的手令去一趟市政廳,督促他們貼出布告,放出消息:從明天起,翡翠慶典繼續進行,一切照舊,下一個環節是什麼來著?”
“不夜宴遊,”懷亞翻開筆記本,“主要的活動都在晚上,翡翠城將在全城各地點起燈火回廊,市民們徹夜巡遊,以紀念海曼和雷吉娜在兵荒馬亂中的月下相遇。”
“臥槽,都兵荒馬亂,還t月下相遇,”滿頭煩惱的泰爾斯很不體麵地罵了句粗口,“真尼瑪浪漫死人了。”
沒有人敢回話。
“還有,召集目前正在翡翠城的重要封臣,還有行會和商團的首領,他們的勢力遍布南岸,我得跟他們開上第五個會,穩住市場,最好能得到承諾……塞舌爾騎士,你還在這裡?”
泰爾斯疑惑抬頭。
在眾人的目光中,塞舌爾騎士微微頷首,目光如劍:
“我聽說,殿下你,打算解散翡翠軍團?”
泰爾斯一愣。
“哪兒來的消息?怎麼可能……”
“那為什麼讓財政司挪用了我們的用度支出,甚至答應好的,慶典期間的加班獎勵?”塞舌爾騎士提高音量。
議事廳裡的衛士們緊張起來。
泰爾斯聞言一滯。
“我向您保證,塞舌爾騎士,此事我並不知情,”泰爾斯深吸一口氣,“但我想……”
“看來消息是真的,”塞舌爾打斷他,冷哼一聲,“詹恩公爵失勢之後,殿下你要挪用翡翠城的款項,去供養永星城。”
泰爾斯皺起眉頭。
糟糕。
“而我們這些人,拿劍的,執筆的,經商的……就是代價?”塞舌爾騎士緩步上前。
馬略斯上前一步,輕描澹寫:
“塞舌爾上尉,你要做什麼?”
周圍的星湖衛士們麵色不善,紛紛手按武器,站成陣勢。
塞舌爾看了馬略斯一眼,眯起眼睛。
“塞舌爾騎士,我向您發誓,我並無此意,”泰爾斯儘力誠懇地發聲,消弭緊張的氣氛,“畢竟,翡翠城乃至南岸領的長治久安,還有賴於翡翠軍團的守護。”
塞舌爾沉默了一會兒。
“既然如此,殿下,請展現誠意,發放我們上個月的薪資,確保我的軍士們不會聽信謠言,以為自己即將要失業,”塞舌爾冷冷道,“而且我的手下們在翡翠慶典期間加倍操勞,如果能預支這個月的薪資以作激勵,那會更好。”
“嘿!你怎麼說話——”涅希不忿開口,卻被保羅一把按住。
“我軍團裡的兄弟們,雖然都是流血賣命的,但他們都值得更好的人生,”塞舌爾絲毫不理會他,而是兀自轉過身,走向大門,從傑納德的手中奪回自己的武器,“否則,殿下,您就可以找其他人來維持治安了。”
言罷,他毫不客氣,也毫不留戀地走出議事廳,留下轟然關緊的大門。
“托爾,再麻煩你帶我的信,親自去一趟外宮的財政司,”泰爾斯痛苦地揉搓自己的眉心,“除了之前的問題之外,告訴他們,無論如何拆東牆補西牆,給翡翠軍團的用度都不能削減。”
馬略斯微微頷首。
議事廳裡的人們麵麵相覷,d.d聞言打抱不平:
“殿下您彆怕他啊,再說了,財政司那幫狗屁官員連賬目都算不清,還在頭疼怎麼籌集資金平抑物價……”
“根源本就不在於物價,”泰爾斯疲憊地搖頭,隻覺得目前發生的一切都在跟自己作對,“怎麼花錢平抑都是沒用的。”
“不管我們信不信,從財政到稅收,再到市場,再到剛剛的治安問題,”馬略斯點點頭,“如果翡翠軍團再有變故,比如不再聽令,又或者處理治安問題時睜隻眼閉隻眼……”
眾人齊齊一凜。
“我現在理解這些官員們,理解他們為什麼敷衍低效了,”泰爾斯無奈歎息,不得不再次執筆寫信,“如果覺得自己前途不明,崗位不保,誰特麼還有心思工作啊?”
看見殿下這副模樣,懷亞憂心不已,但他也沒什麼好辦法,隻能狠拍大腿:
“該死,為什麼今天就諸事不順呢?”
“因為我們樹大招風?”d.d聳聳肩。
“因為他們是故意的。”保羅目光幽深。
“因為在這裡,”米蘭達突然發話,“我們都是埃克斯特人。”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泰爾斯的筆尖也微微一頓。
“傑納德,”泰爾斯想起什麼,輕聲問道,“你們怎麼贏的?”
在議事廳門口的傑納德正在訓斥威羅,聞言一怔,湊上前來:
“泰爾斯王子?”
“你今天說,星輝軍團剛到刀鋒領,被打得大敗,”泰爾斯放下紙筆,“那後來,約翰是怎麼反敗為勝的?”
傑納德猶豫了一下。
“跑。”
眾人齊齊側目。
隻見傑納德深吸一口氣:
“我們撤退,殿下,一路敗逃,引著叛軍來追:從刀鋒領撤到中央領,再撤到南岸領,幾個月下來,我們練出了一身跑路躲藏的本事,前一刻還在燒火煮湯,後一刻就能端起鍋一路小跑,哈哈,還能邊跑邊煮湯……”
“而敵人,敵人則像野火一樣蔓延,聲勢越發浩大,人數與日俱增,野心也逐漸膨脹,領頭的甚至要在索達拉城開國稱王。”
傑納德漸漸出神:
“等到這些叛軍背井離鄉,不再是人人同情的‘起義者’,而是人人憎惡的‘入侵者’,是真真正正的‘境外勢力’時,就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
泰爾斯眼神一動。
傑納德低下頭,眼裡的懷念變成落寞:
“於是,就贏了。”
議事廳裡安靜下來。
涅希聽得一頭霧水,米蘭達卻眼前一亮:
“對,索尼亞女勳爵跟我提過,不愧是星輝戰神。”
“噢,不是,”傑納德回過神來,糾正道,“這戰略最初並不是約翰提出來的,而是他手下的一個大貴族參謀,從南岸來的,叫什麼卡拉比揚的。”
泰爾斯聞言一怔。
“但這樣的方法,”懷亞忍不住道,“放棄土地,誘敵深入……一路上,要死上不少人吧。”
“是啊,不少人。”
那一瞬間,傑納德話裡的意氣風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少。”
泰爾斯抿了抿嘴唇,眼中情緒不明。
一個小時後,在星湖衛士疑惑的眼神中,泰爾斯站在走廊裡,看著重重護衛的衛兵們讓開通道,為他打開一扇房門。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
他向屬下們揮了揮手,嚴肅凝重地邁入這個不同尋常的房間。
身後的房門轟然關閉。
房間裡,一個男人姿態自若地坐在一套用料華貴的沙發,背對著他,自顧自地斟酒。
“二十八小時。”
泰爾斯聞言愕然:
“什麼?”
男人輕聲一笑。
“我是說,撐到現在才來找我……”
隻見深陷漩渦的南岸守護公爵,詹恩·凱文迪爾舉起一杯名種葡萄酒,悠然回顧。
“不錯,你比我預想中的,還多堅持了四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