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機噠噠噠打出最後一行數據，她都等不及全數打完出來，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撕下那有一米長的數據輸出報告。
它如同一條白色的長緞帶般，被上官晏緊緊地抓在手裡，隨她快速移動的步伐，在空氣中亂飄一氣。
上官晏穿過走廊，直接衝進了韓奕亮著燈的辦公室。
此時，韓奕趟在沙發上，雙臂抱胸，頭上蓋著一件薄外套，裡麵發出微弱的鼾聲。
“自行車上帶的泥土有結果了！”上官晏劈手拽下他臉上的衣服。
韓奕被突如其來的動靜猛然驚醒。眼睛是睜開了，但靈魂還沒有跟上，隻是一臉懵懂地嘟囔道：“監控拍到人了？”
上官晏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嘿，清醒點。”
韓奕用手拂了一把臉，順手十指插入到鬢角後方的密發中，眨了眨泛紅的雙眼，精神慢慢聚焦到一起。
上官晏把手中的數據條塞進韓奕懷裡，看他蹙眉虛眼的跟看天書一樣茫然，她解釋道：“自行車帶的泥土中，重金屬銅的含量嚴重超標！”
“所以呢？”韓奕活動了一下脖子，他還是沒聽懂。
上官晏把當時看到劫匪挖坑視頻中，對泥土微弱顏色變化的疑惑和實驗結果結合起來，給韓奕再解釋了一遍。
這一下，韓奕醐醍灌頂，徹底清醒了，他聲音略微高亢：“所以綁匪藏人質的地方，周圍應該存在嚴重的重金屬汙染。”
“對，而且是銅的汙染最嚴重，可以查一下璟洲有哪些地方做金屬加工的。”
“走。”韓奕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和上官晏一起去找榮子默。
榮子默正趴在桌上酣睡，電腦上定格的是監控錄像。
韓奕拍了拍他肩。榮子默迷糊地從臂彎中斜睨了一眼，見來人，瞬間清醒坐直了起來，抹了一把嘴：“韓…韓哥，我我我……”
還想解釋怎麼自己盯著監控就睡著了。
韓奕打斷他：“查一下璟洲有哪些地方做金屬加工的，尤其是專門做銅的。”
“是。”
上官晏看著榮子默在鍵盤上熟練的操作，心裡有些緊張，一直在扣手。
這是目前最接近嫌疑人的一條線索了，如果還不能鎖定他所處的範圍，那他們就真的很被動了。
沒多久，屏幕上出現一個列表，榮子默將它換成地圖模式，看著上麵的幾個坐標點說：“璟洲的金屬加工廠就隻有4家，但是專門以加工銅為主的……”他說著又開始敲擊鍵盤，深入挖掘，“有兩家，一家是做銅冶煉加工的；一家是管道製造廠，他們生產的管道主要用於供水供暖和空調方麵。”
隻有兩家那太容易排查了，上官晏心裡有了希望：“可以派人去摸排一下嗎？”
韓奕想了想：“如果綁匪真就在附近，現在突然出現一幫人東問西問的，肯定會打草驚蛇。”
為了控製時間和人力，他想先確定綁匪是在這兩個地點當中的哪一個？
韓奕觀察了眼通往這兩個地方的道路，不複雜：“子默，打電話到這兩處工廠所屬的交管局，他們應該有人值班。要他們把這兩天，這片區域道路上的監控視頻傳一份過來。然後叫上兩個人一同排查一下，看有沒有騎自行車的人，或者可疑車輛的出入，尤其是夜間的。”
“是。”
交管局那邊一聽是市局要查案，核對了榮子默和負責人韓奕的警員證號後，兩份不同的監控視頻在半小時內就傳了過來。
榮子默和韓奕盯的是銅冶煉加工廠，上官晏和田芯負責管道製造廠。
上官晏手裡捧著黑咖啡，專注地盯著顯示屏。監控排查工作可沒她之前想的那麼輕鬆，外勤排查費體力，坐著排查費眼力。
她已經熬了一夜，咖啡隻能勉強調動神經上的假性興奮，但無法解決身體上的疲憊。
時間隨監控上的車流湧動流逝，她的眼睛感覺發澀，用手揉了揉，再勉強睜開，思緒在枯燥的視頻畫麵上開始飄忽。
就在她差點昏昏欲睡之際，屏幕上的一輛黑車吸引了她目光。
“這裡，停一下。”
田芯按下了暫停鍵。
“可以把畫麵放大嗎？對，就放大後麵的這輛車。”
田芯照做了。
像素不算高的視頻裡，大概能看見車的後備箱有翹起。
上官晏突然來了精神，睜大眼睛說：“一般小車的後備箱都很難裝下整個自行車，所以後備箱隻能半開著。”
而且這段視頻拍下的時間是昨天淩晨6點左右，綁匪騎車進到老年社區活動中心，塗抹監控的時間是淩晨4點過，從那邊到管道製造廠，一個小時車程，和這輛車出現的時間剛好吻合。
司機的樣貌因為帶著套頭衫的帽子，還有墨鏡，根本看不清楚。
田芯連忙調取下一段監控錄像，看見這輛黑車在路過管道製造廠幾十米的下一個分支路口，右轉了進去，而且這下監控拍到了車的側麵，有一截自行車輪胎伸出了後備箱。
這也是最後的鏡頭，田芯不得不在這一幀上按下停止，因為嫌疑車輛進去的小路是沒有監控的。
“我們再看看曾天洋失蹤後一到兩小時內這個地方的監控。”田芯邊說邊調整錄像的時間。
這輛黑車，完美地踩在時間線上，再一次出現在監控範圍裡。
就是他！雖然隻看見司機一個人，但上官晏已經確認他就是綁匪。一個6歲的小孩，不管是放在後備箱裡，還是後座的地上，都很容易隱藏，何況當時曾天洋還是昏迷狀態。
“副隊，我們發現了點東西。”田芯對著辦公室另一頭喊。
韓奕和榮子默過來，四人重新又過了一遍監控錄像。
“這條路是去哪裡？”韓奕問。
田芯打開衛星地圖：“看著好像就是十幾棟零零散散的農民房子，我再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