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奕把手臂擋在眼睛上,喃喃自語:“綁匪怎麼會知道是我指揮這次案件?居然還專門研究過我。”
“……要麼就是他之前一直在監視顧家,知道我們介入了顧楓的案件,所有清楚綁架案發生,肯定還是由特案組負責;要麼,陳局沒有猜錯,顧家還是有內鬼。”
上官晏好奇綁匪說的那段采訪:“當年的那段專訪網上還能找到嗎?”
“乾嘛,還想看我出醜一次?”韓奕緩緩坐直身子,撇了眼上官晏。
“不是,我隻是在想,他的行為是根據你說的話而發生的,那會不會你還有提到其他什麼,他可能也會照做,這樣也許我們就能預測到他下一步的行動。”上官晏解釋她的目的。
韓奕眼眉一挑,像是被上官晏這句話啟發了一樣,他順手捋了一下頭發,整個人又精神起來,然後走向辦公桌上的電腦旁,開始關鍵字搜索。
上官晏也走了過去。屏幕上出現一檔法製節目的片頭,在解救人質行動的錄像中,穿插著後期對韓奕的采訪。
那年的韓奕還是個嫩頭青,頭發剪得極短,隱約都可以看見白色的頭皮,同樣堅毅的下頜,那時很乾淨,不像現在透著淡淡的胡茬青;立體的俊容上,眼睛明亮如晨星,一副青澀的大男孩樣子。
上官晏不禁勾了勾唇,心想,這個男生放在校園裡,一定是讓很多小女生都瘋狂的校草學長……
然後嘴角一鬆,偷瞄了眼身邊的男人,又不免遺憾——這家夥是怎麼變成今天這樣吊兒郎當,油嘴滑舌的呢?
韓奕沒有注意上官晏對他形象的前後對比審視,專心地聽著裡麵初出茅廬的他說過的每一個字。
40分鐘的節目,兩個人以1.5的倍速從頭到尾聽完,居然根本沒找到綁匪說韓奕說過的那句話!
上官晏:“會不會綁匪就是瞎說的呀?或者他就是記錯了,有可能是其他節目上,彆的刑警說的。”
韓奕自己也有些迷茫,他眼睛瞪著屏幕最後定格的片尾上,深思熟慮地說:“不不不,我確定我有說過那句話,我自己都還有印象,怎麼會沒了呢?”
“那會不會被剪掉了?”
“如果剪掉了,那綁匪也不可能知道那句話呀?除非……當時我並不是在采訪時說的,而是私下說的。”
韓奕墨黑的眼珠開始左右打轉,像是在深度思考。
“會不會是對當時采訪你的這位記者說的?”上官晏提醒道。
韓奕先一頓,然後嘴一撇,搖搖頭:“這個記者當年年紀就挺大的了,我記得他還給我說,再做三年他就要退休了。我們的嫌疑人不管從監控上看,還是行為側寫上,都應該是中青年。”
他使勁地閉上眼,五官擠在一起,像是非常努力地想從腦海深處把當天說那句話的情形擠出來:
“我記得那是第一次接受法製欄目的采訪,我特彆嘚瑟,所以采訪完後,我都還很興奮,和誰還聊了半天來著?怎麼一下想不起這個人了呢?”
上官晏清楚,有時候深埋的記憶,是需要一些引導或者某種觸發才能喚起的。
她雖然不是心理醫生,但是在連雲舟那裡也曾接受過一些心理上的指引和治療,來配合緩解她的感知神經障礙。
她決定用連雲舟教她的一些放鬆精神的辦法,看能不能對韓奕回想當年那個場景有所幫助。
“連醫生曾經教過我自我放鬆,還有引導式使注意力集中的辦法,你要不要試一試?”她問。
韓奕必須逼自己想起來,他不假思索就答應:“好,來,要我這麼做?”
上官晏指著沙發:“那你先睡到沙發上,一定選一個你自己舒服的方式,然後閉上眼。”
韓奕仰麵躺下,雙手枕在頭下,合上雙眼。
上官晏見他準備好了,拉把椅子坐他身邊,然後輕聲說:“現在我要你深呼吸,但是先吸氣吸到頂,憋住三秒後,再慢慢把氣呼出來,重複這個動作多次,直到你感覺自己的心境平靜下來為止。”
韓奕照做後,臉部的線條明顯鬆弛了些,上官晏語調如風:“現在你隻需要隨著我的聲音指引,回想當年采訪你的那個情景,從你最開始受邀進入電視台開始,回想怎麼和節目組的人接洽上的?”
她曾有一次在療養院裡發病後,思緒亂飛根本停不下來,導致整個人都很焦慮。連雲舟就采用了這樣的心理療法,用言語引導她亂七八糟的心緒都回歸到一個點上,隻要注意力能集中於一處,人很快就會平靜下來。
“然後你開始和大家打招呼,他們在調試燈光,或者在和你對流程,接著你就坐到了指定的位置上,聽到導演喊‘開始’……”
……
韓奕眼皮在不停地滾動,表情也微微有變,應該是在深入回憶中。
“……采訪結束,記者和你握手,之後有人上前來和你攀談,他可能好奇地問了你幾個問題,你下意識地就講出了綁匪要怎麼做,才會給警方帶來偵破困難的方法……那是個很重要的瞬間,你回想一下周圍當時的細節,還有那時的氛圍和你的感受……”
上官晏的聲線漸漸低沉,她想讓韓奕沉浸一會兒,辦公室安靜得隻能聽見牆上的掛鐘裡,秒針發出的噠噠聲。
韓奕的眉心輕輕擠在一起,臉上浮現出思索的神情。
不一會兒,他突然睜開眼睛,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看著上官晏:“我想起來了!是節目組的製片人,但是叫什麼來著我忘了。”
上官晏起身,急忙回到電腦屏幕前,把視頻結尾的字幕又放了一遍。
戴毅,《探案實錄》製片人。
上官晏順帶把這個名字輸入搜索欄,跳出來的信息讓她雙目一怔。
“韓奕,這個人也是《真相》節目的製片人!就是當時跟蹤報到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