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一看你們就是城裡長大的孩子……從來沒有剝過玉米吧?”
郭琪琪承認:“我以為都是機器剝的。”
“鎮上收玉米的販子有脫粒機,可以直接收玉米棒子用機器脫粒,但玉米收購價錢就要低一些,人家也要除機器成本不是?嗬嗬,我們農村的人都這樣,家裡有的是閒著的人,都是自己剝。彆的我也幫不上什麼忙,這兩隻手還可以,就把這脫粒錢給賺回來了。嗬嗬……家裡裡裡外外都是阿香在操持,現在阿輝也出去掙錢了,我可不能拖他們的後腿。”
郭琪琪聽得有些心酸。這是一個大男人一個父親在努力證明自己還有價值,而勞力是永遠不會計入成本的……
“嗯,節約歸己。”
徐峰表示讚同。
“要是我這腿沒受傷,就可以帶著你們到處去轉轉,看看,說不定還能去山上打幾隻野兔,現在唉……”
“叔,你不用操心,有小歐帶著我們就行了。
“嗯,小歐這孩子不錯,懂事,讀書也行,就是他爸爸去的早……你們是她的師兄師姐,麻煩你們在學校裡多照顧她一下。”
這是一個不太擅長言辭的男人。
但是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
這也是一個堅強樂觀善良的人。
就像小歐在來的路上說的,這一家人都是善良樸實的人,是好人,可好人為什麼就得不到好報呢?如果阿輝再有什麼不測,她無法想象這個家庭將會怎樣……就像當初她爸爸去世,媽媽和她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郭琪琪在內心默默地祈禱,希望阿輝沒事。她從來沒有如此的迫切希望朱顏的判斷是錯誤的。她希望朱顏和王凱能夠順利找到阿輝,讓這個多災多難的家庭不再生波折。
但是朱顏的表現讓她明白這個希望是多麼的渺茫。
朱顏雖然沒有明說阿輝出什麼事了,但是從他們去內蒙,從自己來這裡,從王凱交代的事項中,她明白,阿輝就是出事了。
想到這裡,郭琪琪突然覺得她無法再麵對楊盛昌。這個還不知道兒子出事的父親也許還在想著兒子就快回來了,他在儘最大努力減輕家庭的負擔……
郭琪琪想儘快地離開這個屋子,她感覺到空氣的沉悶,她怕楊盛昌把話題再轉到他兒子身上。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隻能使勁地剝著玉米,不惜把手搓得痛。
好在小歐很快過來了。
“琪琪姐,峰哥,可以過去了。”
“好。”郭琪琪趕快站起來。
“楊叔,我們過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逃也似的出了門。
站在門外,迎接飄飄灑灑的雪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憋得好難受。
小歐家的吊腳樓跟村子裡其他吊腳樓基本是一種格局,南方山區典型的穿鬥結構。吊腳樓都是三層,底層是喂牲口的地方,二層是人居住的,三層是糧食及雜物堆放處。
郭琪琪和徐峰跟著小歐從旁邊的樓梯上了二樓。
走過一道回廊進了堂屋。
堂屋是全家的中心。出挑部分的地麵用木板,另一半落在地麵上的用當地的石板,中間有地火塘,是全家人取暖聊天的地方。
現在火塘裡已經燃起了紅紅的火焰,上麵還吊著一把壺,燒著熱水。
阿香嬸說:“被子雖然夏天的時候曬過,但是也這麼久了。放火邊烤一烤,出出黴氣,暖和些。明天你們多睡會,我就不來叫你們了,什麼時候起來了就什麼時候過來吃飯。”
“行,謝謝嬸,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
“那好,我過去了。”
見小芹還舍不得走,催促道:“走了,小芹。”
小歐知道小芹是想跟她一起睡,以前她放假回來都是這樣的,小芹最喜歡聽她講外麵的事情。
但是今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