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光線昏暗,倆人也不敢開燈,不想引人注意。
王凱率先走到床前,輕輕掀開被子看了一眼。
擔心朱顏看到阿輝的樣子會害怕,連忙出聲阻止她過來。
朱顏:“我不怕,他的樣子已經在我腦海裡出現過很多次了。”
說完,走上前來和王凱站在一起。
這是阿輝嗎?
這是阿輝。
鐵床上,阿輝靜靜地躺著那裡,臉上臟兮兮的,兩隻眼睛睜得老大。
這是死不瞑目啊!
朱顏心裡默默念:阿輝,我們會帶你回家的。
王凱拿出手機,不知道給誰發了信息,然後把手機遞給朱顏,“你來錄像。”
“錄像?”
“雖然你知道阿輝是怎麼死的,現在我也知道了,但是警察可不是憑我們說,他們要看的是證據。”
“我們現在既然已經找到阿輝了,為什麼不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我剛才已經報警了,隻是不知道他們趕得過來不?”
王凱以前在這邊辦過案子,跟這邊派出所的警察都打過交道,而且他自己因為父親的事情也曾私底下到這邊來調查過,所以跟這邊派出所的所長很熟悉,之前是不想麻煩他們,現在,不得不報案了,因為要證明阿輝是被人謀害在先的話,就需要法醫的鑒定。這些事情必須由警察來完成。
王凱:“誰知道中途會出什麼變故,這些人為了錢可是什麼都可以乾的…萬一……在阿輝被送去火化前,我們好歹得做點什麼……一旦明天阿輝的遺體被火化,那真的是灰飛煙滅,什麼都沒有了。”
“明白了。”
朱顏接過手機,退後幾步,對準王凱。
王凱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一副手套戴上,指著阿輝的臉說:“你看這裡,又是煤又是泥的,估計從礦井裡抬出來是什麼樣子到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王凱把被子完全掀開,果然,阿輝還穿著井下作業的工作服,上麵也是煤灰泥巴汙漬。
這是從土裡刨出來的。
“這些人抬出來就直接放這兒了,都沒有人給他擦擦臉,換身衣服。”
“不是自己的孩子,誰會知道心痛。
這樣也好,基本保持著原樣,還能夠檢查出一些證據。”
王凱在阿輝的臉上查看,示意朱顏把手機電筒拿近一點。
“這些應該是法醫的工作,你也會。”
“多多少少會一點。”王凱難得很謙虛很低調。
“以前的習慣,出現場的時候,要檢查一下,然後再交給法醫。”
因為是冬天,阿輝的身體還沒有完全變化。如果是夏天恐怕早就有氣味出來了。王凱小心翼翼地查看阿輝的眼耳口鼻,然後掰開了他的嘴。
王凱小心地合上阿輝的嘴,“不是窒息而死。在被埋在井下之前,阿輝就應該死了。”
朱顏:“致命傷應該在後腦,他們從後麵打他的,然後再製造了事故。”
她的腦海裡無數次的出現了這樣的畫麵。
真是太殘忍了。
現在終於把它說出來了。
王凱把阿輝翻了個個,小心地在他後腦上查看。
“傷口在這裡,來,仔細照下來。不止一處,被鈍器所傷,用力很猛,骨頭都碎了,腦漿……太殘忍了。”
現在他已經初步可以判定,阿輝是被人用鈍器擊打後腦致死的。
“這些人就這麼輕易地相信了,就沒人來檢查一下這個孩子,煤礦的負責人呢?他們都不懷疑嗎?”
“誰會來呢?工人嗎?老板嗎?這些工人巴不得老板多陪點錢,因為有可能自己也會麵臨這一天,誰會多說什麼。而煤礦老板最怕把事情鬨大,私人煤礦是經不起查和鬨的,錢能夠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死了人不會宣揚的,賠多賠少都是私下談好。這裡最不值錢的就是人。你看我們在這裡待了這麼久,都沒有人來看一眼。就可以想象這些人根本就不當是一回事兒。”
朱顏:“冷漠麻木無知。所以這裡才是滋生罪惡的溫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