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官又在大聲地嚷嚷著什麼?
謝爾頓已經聽不見了。
他耳朵裡滿是嗡嗡聲。
母親的手緊緊的抓住謝爾頓的肩膀。
謝爾頓因為緊張完全忘記了疼痛。
這是要出大事了。
他不知道小叔叔犯了什麼錯,要被綁起來吊在上麵。
然後謝爾頓就看見屠夫跳上了木台。
拿起他的鞭子鞭子開始抽打這些人。
這曆來是他的拿手好戲。
隻不過以前那些人犯了錯,都是被關在行刑室裡。
像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接受刑法還是第一次。
幾鞭子下去,很快就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了印記。
被吊起來的人薄薄的衣裳就被鞭子給撕爛了,有血從裡麵滲透出來,很快就染紅了衣服。
看到血,屠夫顯得更加興奮。
不停地揮動鞭子抽打在他們的身上。
但是他們沒有人開口喊叫。
沉默更加激起了屠夫的凶性。
在一頓鞭子抽打之後。
他拿出一把尖刀。
開始一刀一刀的割他們胸膛上的肉。
一瞬間,那些本來就血肉模糊的胸膛上就皮開肉綻,一縷一縷地掛在身上……血像流水一樣往下滴落,掉在木台上,堆積成了一灘。
母親早就用手捂住了謝爾頓的眼睛。
不讓他看到這樣血腥的場麵。
在屠夫舉起鞭子的時候,
謝爾頓就想喊想叫:不,不,你們放了他,放了他……”
可是他的喉嚨咯咯咯的響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更何況一句完整的話。
台上有人受不了發出了慘叫。
聽上去是如此瘮人。
讓人們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雖然是冬天還下著雪,可人們的背脊上都已經冒出了冷汗。
台下的人群開始哄哄響。
德國士兵朝天開槍,人群安靜下來。
那個軍官又出來講話了。
“這就是妄圖跟帝國做對的下場,帝國給你們吃,給你們住,不讓你們流浪街頭暴屍荒野,你們應該感謝。
而這些人卻不識好歹,妄圖破壞。
你們不要學著乾,老老實實的,該乾什麼就乾什麼。跟帝國做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這是在殺雞儆猴。
然後,觀刑的人又被押送去工作了。
謝爾頓被母親抱著回了廚房。
他把頭轉向身後,睜大眼睛努力地看著,他要看清楚木架上的小叔,可是他的視線被淚水模糊了,再也看不清楚小叔的樣子,定格在他腦子裡的永遠是一具具晃動的血肉模糊的身體骨架。
被紛紛揚揚的大雪遮蓋,變成了雪人。
而那個軍官和屠夫的樣子卻印在了他的腦海裡,夜夜都是噩夢的根源。
謝爾頓大病了一場,好了之後,他變得有些呆頭呆腦的。
廚娘們都說他病傻了。
母親卻很慶幸能夠在高燒幾天後撿回一條命,已經要感謝上帝了。
傻一點沒有關係,隻要還有命在。
隻有謝爾頓自己知道,他沒有變傻,他隻是在發呆,他腦子裡一直在想著事情,看見那些德國軍官和士兵,他就在想,自己手裡如果有槍,該打他們哪裡,如果有刀,又該刺向哪裡。他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世界裡,有時候達到了對外界不聞不問的地步。所以彆人才會以為他傻了
誰又會去關心一個幾歲孩子的想法呢。
就連母親也隻能顧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