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役師雙腳淹在水裡，不斷有菌絲“屍體”從他身邊飄過，雖然看不到眼睛，但仍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在這些“屍體”上短暫停留。
“你悼念這個女人，是和她有感情？”他問道。
“沒有，我認識她不過一天。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性。”徐獲回答。
紙役師不予置評，轉而又道：“你用道具和詭音騎士團一名團員很像，他的道具叫生命核心，不知道你的道具是不是也叫這個名字。”
“生命核心”這件道具的效果太特殊了，如果它的上任持有者小有名氣，那麼這個道具就會被更多人記住，謹慎起見，徐獲換了臉才用這件道具，沒想到這麼巧會在一個e級副本場地遭遇到一名超級玩家。
“你是紙役師？”他道：“你和詭音騎士團有淵源？”
紙役師否認，“詭音騎士團之流我還不放在眼裡，一群亡命之徒而已。”
徐獲眼神微微一頓，又見他側身看向前方不斷從地下湧出的菌絲“屍體”，“不用一天時間，這些真菌就會汙染整座城市，但地下巢穴中真菌混雜，可以破壞平衡，也能維持平衡。”
“這就是死亡與機會並肩的象征，我稱之為命運。”
“命運在遊戲中不是虛妄的說辭，它是物體之間人類無法察覺的互相吸引。”
“人也一樣？”徐獲道。
“人也一樣。”紙役師道：“來這兒之前我去過積木童話城。”
“那地方雖然被提箱人夷平過，但新城已經重新建立，白婆婆還活著。”
紙役師又重新麵對徐獲，幾張白紙從他背後翻飛而出，慢慢繞著他飛行。
相距不過十多米，徐獲精神高度緊繃，他已經明白紙役師的暗示是什麼了，他說的白婆婆送給他的那枚“天使的牙齒”！
“你殺了她？”
白婆婆說過“天使的牙齒”共有十六枚，每一枚都是獨立的空間，但具體分布在哪兒，道具持有者本人也未必全部知道，結合之前出現過的有關紙役師的他得到了“菲爾德戰鬥天使”的傳聞，如他所言是命運互相吸引，他們之間唯一的聯係就隻有那枚“天使的牙齒”，他先去了積木童話城就是很好的證明！
也不必揣著明白裝糊塗，紙役師會跟著他過來，一定有自己的判斷。
紙役師似乎是笑了下，“你知道菲爾德戰鬥天使嗎？”
“耳聞過。”
“菲爾德戰鬥天使不是傳聞中說的那種所向披靡的超級道具，它真正的價值在於可以洞悉命運。”紙役師隨手抽了張飛紙折疊，“曾經它消失是因為命運，現在重新出現，也是因為命運。”
白紙變成一個紙飛機從他手裡飛出，滑向徐獲，“送你一個見麵禮。”
徐獲看了眼沒伸手去接，任由那隻紙飛機環繞著他飛行。
“你的意思是說你會找到我是因為超級道具菲爾德戰鬥天使？為什麼？”
“不清楚，但我來這裡必定有原因。”紙役師頓了頓又道：“拿著吧，不是攻擊道具，也不會定位你。”
徐獲真正想知道的是他到底怎麼在茫茫蟲洞中找到的自己，但紙役師看起來也不像在說謊。
剛拿住紙飛機，對麵又蹦出兩個字：“暫時。”
徐獲的手當下就跟著一頓，因為他也收到了遊戲提示：
【跨越分區的信：由紙役師出品的可以在一個蟲洞點釋放出定位信息的b級道具，適合遇到危險的時候求救使用。不過紙役師在討厭一個人的時候也會用它進行追蹤。】
麵無表情地將紙飛機收起來，徐獲又問：“你拿到的菲爾德戰鬥天使是殘缺的？”
“當然是殘缺的。”紙役師道：“菲爾德戰鬥天使早就四散了，被菲爾德家族公布出來的不過是一個比較集中的遺落地。”
說到這兒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欣喜，“但我拿到了最核心的部分，可以洞悉命運的那部分。”
徐獲沉吟片刻，“也就是說不管你在哪個蟲洞點都可以跟著‘命運’找到菲爾德戰鬥天使的殘骸？”
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天使的牙齒”就屬於“菲爾德戰鬥天使”的一部分，不過前者也是一件單獨的道具，難道“菲爾德戰鬥天使”是由不同的道具組成的？
“道具可以組合使用？”冒了很大風險與紙役師對話，他有什麼疑問就直接問了。
“你腦子反應很快，”紙役師道：“但不是任何道具都可以，菲爾德戰鬥天使是特殊的。”
徐獲開始擔心另一件事，“其他拿到殘骸道具的玩具會不會也受到這種‘命運’吸引？”
如果是這樣，他從今往後就不得不開始在不同的遊戲分區中輾轉了。
“不清楚。”紙役師摸了摸下巴，又道：“不過就算是，他們也應該向我靠攏。”
“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我相信這種指引肯定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強調道：“如果真的有持有菲爾德戰鬥天使道具的人找到你，你可以找我幫忙，僅限於我在e27時。”
“不過最近不要找我，我要辦點事。”
徐獲暫時猜不透他的動機，不過多多少少也有一部分“菲爾德戰鬥天使”的緣故，既然這件超級道具是分散的，爭奪它的超級玩家想把道具還原完整也很正常。
“我有個問題，”他看向紙役師，“所謂命運的指引就那麼重要？”
紙役師完全可以殺了他，但聽口氣，他似乎連白婆婆也沒動。
紙役師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殺人殺的多了也會覺得無聊，何況命運不是一條線，它是樹，剪掉枝葉它還是會長出新的。”
“這是一件堪比折紙的趣事。”
徐獲聽得出他是發自內心的愉悅，回想他碰到了幾個超級玩家，看起來也隻有勞倫斯·李正常一點，至少彆人是在向著一個正常人可以共情的方向努力。
“另外，”有風吹開了紙役師些許額發，縫隙中那隻灰色眼睛如同沒有溫度的岩石，“順從命運才有可能在走到結局前洞悉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