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高山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轉為嘲諷，扯了扯嘴角，腦袋一偏，顯然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徐獲眼神微沉，抬手將王默關進了圖書樓，而後把蟲籠提了出來，裡麵正有一隻在求偶，蘑菇一樣的泡泡擠在狹窄的箱子裡，把好幾隻陸地水母都壓在了玻璃上，其中一隻不幸身亡，有黑色的汁液流出來。
“不想回答也沒有關係，”他一手按在蟲籠上，一邊道：“我換個問題，你是覺得自己的命重要，還是小河城其他玩家的命重要？”
蒲高山並沒有膽怯，“老子最看不慣你們這種人，平時積德行善裝好人，真到緊要關頭什麼下賤的手段都用得出來，通緝犯又怎麼樣？我殺的人恐怕還不如那些偽君子多！”
“給你們好臉反而還疑神疑鬼，早知道就不該放你們進城！”
“說得好。”徐獲伸手進蟲籠把那隻死掉的陸地水母抓了出來，用針筒抽了毒液，舉在眼前慢慢推掉裡麵的空氣，又道：“再多說兩句我可能就信了。”
“既然你對同伴忠誠不二，以示敬佩，我送你上路。”
蒲高山大笑，“你真當老子怕死！”
徐獲挑眉，“你不怕死何必躲在這個高危副本裡？”
他說著拿出一麵小鏡子，“看這裡。”
蒲高山條件反射地看過去，在“危險使人盲目”的作用下暫時失明，而後手裡的道具和之前用出的防禦道具全部失效，下一秒，注射器紮進了他的大腿。
“老子跟你同歸於儘！”他大喊一聲，被吊起來的手下滾出了兩個炸彈金屬球，不過爆炸聲沒有響起，反而是他在劇毒的作用下抽搐起來，痛不欲生地嘶吼起來。
徐獲將王默放了出來。
上一秒被關在旋轉階梯上的人突然回到現實世界還有點茫然，似乎分不清眼前看到的人的真假，但蒲高山的慘叫聲提醒了他。
看到對麵的男人手裡還轉著他製作的炸彈球，他神色一沉，隻是還沒來得及動手，他的左手手指便被齊跟切下！
“彆亂動。”徐獲提醒他，同時亮出了提前布置好的“萬物都想切一切”，橫斜的線條已經將王默整個人卡在了中間。
王默小幅度地捂著手指，憤怒地看著他，“什麼真正的原因我不知道，這是康先生吩咐的！”
“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王默微微提高音量，“我隻關心機器！”
“江文彰沒有向你透露……看來是有了。”徐獲頓了頓，“他是怎麼說的？”
王默深吸一口氣，用紗布將傷口纏起來才道：“他說康先生說過，你們可能會留下來加入小河城。”
徐獲眉頭微皺，“以前有人留下來？”
“這有什麼奇怪的？”王默反問：“玩家改變常駐分區也……”
話沒說完，在他周圍的切線便往中間收攏半寸，迫使他縮直身體的同時也讓他的話戛然而止。
“裝什麼糊塗，難道遊戲不會通知我進了高危副本？”徐獲挑眉，“你們不會認為在高危副本中建了一個幾百人的小城就可以讓人相信高危副本也可能是正常的遊戲分區吧？”
“這連十歲的孩子都糊弄不了。”
王默看了眼左右的切線，道：“真的有人留下來。”
“但我不知道原因，蒲高山也不知道。”他接著說，“像你們這樣意外進來的，或者高危隨機進來的，多多少少都會有人留下來。”
“沒問過原因？”徐獲問。
“要什麼原因？”王默嗤笑一聲，“要是外頭活得下去，誰想待在這個鬼地方，既然沒走，肯定有自己的苦衷，我們又不是什麼兄弟朋友，問什麼做什麼？”
頓了頓他又道：“江文彰肯定知道，他和龔家吉最聽康先生的話。”
徐獲拋出一小袋綠色蘑菇，“見過這個東西嗎？”
小河城的餐桌上經常會出現蘑菇湯，王默當然認得。
“我下來的時候聽到江文彰和鄭大在說要專門采摘這種致幻蘑菇，你們吃了沒感覺？”
王默愣了一下，“這鬼地方什麼有什麼不能吃的？”
“既然什麼都能吃，就不必專門來摘這種蘑菇了。”徐獲略微思索後又問：“每次出現離奇失蹤事件時，外來人應該占多數吧。”
“這很奇怪嗎？”王默快速道：“你們能老實待在房間裡？”
“每次大約要失蹤多少人才會結束？”
“不一定，每次都不一樣，時間有長有短，也不是時間長死的人就一定多。”
這就是完全沒有規律了……徐獲思索片刻又道：“有人懷疑過康先生嗎？”
王默嗬笑一聲，“你以為這是康先生做的？我告訴你，那不可能，因為康先生曾經有個兒子就是這麼失蹤的，我親眼所見，康先生也在場！”
看得出他沒有說謊。
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那發生在小河城的離奇失蹤事件就與玩家無關，而是高危副本的一種針對外來者的不規律危險。
這應該是不可控的，隻能通過一定方法避險。
但另外一點就很奇怪了，康先生似乎很篤定從外麵來的玩家會有人留在小河城——站在外來玩家的角度，這幾乎不可能。
不管是高危隨機到這裡還是出於意外進了這裡的，隻要副本時間結束就能離開，對玩家本人沒有影響，何必留在這裡？即使是真的有人腦子進水想留在這裡和一群吃人玩家同甘共苦，三個月一到同樣會被隨機走。
也就是說，最後篩選留下來的隻有從一個蟲洞點直接隨機到另外一個蟲洞點的人……小河城憑什麼把人留下來？
徐獲的視線落到地麵的蘑菇上，但下一秒又移開了，光靠一點致幻蘑菇絕不可能，何況小河城的玩家都在吃這種東西，沒有人察覺到不對。
或者與小河城離奇失蹤這一特有現象有關？
不管怎樣，小河城的玩家想通過手段將外來玩家留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不是主動留下，那就是隻能是被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