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再去找政府要公道,得益於異常進化,兩年後我發現我在集信程序方麵有過人的天賦,於是我自學相關知識,希望考個證書有份正常的高薪工作。”
“但是政府連這個機會都沒給我,當時的法律規定,身患疾病的人不被允許從事高強度工作,尤其是我這樣的,過度用腦可能會導致病情加重,沒有一家公司會收,所以我連考場大門都沒進去。”
“就這樣過了七八年我也沒有湊夠手術費,田田再也不可能治好,非但如此,每天還要吃高價藥才能維持基本行動能力。”
“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我過了一百多年,019區從未善待於我,它何去何從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不用試探我,我隻想在死前報仇,為我的丈夫,田田的父親,為我,為田田,討回公道!019區是好是壞我不關心!”
老人一口氣說完已然氣喘籲籲,她扶著田田的手臂,眼睛死死盯著徐獲:“你能做到嗎?你能做到吧!”
“我不能給你肯定的答案,”徐獲道:“畢竟事情一旦開始便無法再按個人的意誌發展。”
“哈哈!”老人慘笑著,“好啊,好啊,把事情鬨大,鬨的越大越好,鬨得那些人收不了場,讓他們把過去一百年躺在屍山血海裡吃的人吐出來!”
“您還好吧。”徐獲將麵前的水杯推過去,“不要太激動,明天才是重頭戲。”
老人眼睛沒有離開他,在田田的幫忙下慢慢平複了心情後重新坐好,從輪椅扶手裡取出一個紐扣大的小儀器,“明天把它貼在你的終端上。”
“有距離限製嗎?”徐獲接過問。
“沒有。”老人考慮過後鄭重道:“不過離分區政府近一點更好,方便我影響置放在政府內部的智能係統。”
“有把握嗎?”徐獲又問。
老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從她毫無慌亂,也沒提出需要準備時間就知道這件事她或許很早以前已經在做了。
“另外,您可以乾擾海爾斯公司的防禦係統嗎?”徐獲道:“這個公司內部有一個專門為遇難者搭建的墓地。”
“我會找到的。”老人篤定地說。
交談到此可以結束了,徐獲起身準備告辭,不過臨走時又回頭說了句,“您一見麵就對我和盤托出,是我什麼地方漏了餡兒嗎?”
老人肯定知道集信終端上發生的事,他沒有自證身份就得到了對方的信任,唯一的解釋是她清楚地知道他的活動軌跡。
徐獲已經儘量少拿出自己的手表終端了。
“上個月分區政府更新的智能係統能夠在你把終端從行李艙中拿出來不到一秒的時間定位到你的位置。”老人道:“你很聰明地用了黑市買來的儀器進行中轉,不過我自己做了一套連續追蹤係統,可以關聯你半徑一千米內的所有終端,我不用像政府那樣一一排除,隻要其中一個出現在我家門口就行了。”
徐獲此時麵色稍稍輕鬆了些,“多謝解惑。”
通訊的事情解決了,他又去找了嶽老先生一趟,詢問他是否可以公開他的資料。
嶽老先生對他的去而複返非常驚訝,沉默良久後才道:“如果我不同意,你會把資料還給我嗎?”
“會,但是資料內容我已經複製了。”徐獲坦誠地道。
嶽老先生不由瞪眼,“那你還來問我乾什麼!”
徐獲笑了笑,“其實您不用太擔心,019區更多的像您這樣的人,即便是那些遇難者的親人後代,他們想索求真相,但也並不願意破壞019區的和平。”
仔細想想就知道了,哪怕現在集信終端上那些口口聲聲叫嚷著要為遇難者討回公道的人,其實和分區政府、采礦集團沒有多少利益衝突,相反,他們也是人骨寶石的受益者,已經背上了部分罪孽,而這種罪孽是無法償還的,死的人已經死了,所有的聲音最終都會消弭。
嶽老先生不解,“你為什麼這麼做?你不是想找畫嗎?夏西·多來提真的是恩貝爾少女?索蘭大師為什麼要畫那樣的畫?為什麼……要公開?”
“索蘭大師的想法大概和您一樣吧。”徐獲道。
嶽老先生瞳孔快速收放,片刻後才平靜下來,“原來是這樣。”
“不是拖到所有相關者都死去就可以徹底抹去這份罪孽,遲早要贖罪,也應該贖罪。”
徐獲在嶽老先生這邊住下了,到了第二天的約定時間,他戴上麵具,用道具將老先生的房間稍微修改了一下,將紐扣儀器貼到自己的終端上後才坐下來,連線到了公共頻道。
人偶琥珀隻是小打小鬨,但外區玩家要求與政府人員公開對話這就是整個019區都會關注的事了,所以當他登上公共頻道的時候,整個分區的終端界麵幾乎統一了。
昨天政府那邊並沒有答複,徐獲單方麵通知,現在就看馬特裡·多來提接不接茬。
大約等了三分鐘,他甚至能感覺到手表上的紐扣在發熱了,於是對著一眾看客,也是對著馬特裡·多來提說:“你知道殺死夏西·多來提的是什麼人嗎?”
“她在伏牛村,也就是現在的三回城失蹤,分區政府的玩家都沒有把人找出來,一般情況下都會覺得她是被玩家帶走了,但其實並不是。”
徐獲拿出了根據描述畫出來的瞎眼老太太和恩波的肖像展示在鏡頭前。
“第一位,她的孩子被刺死在礦山中,隨後領著全家十多口人去尋找真相的時候,因為一場人為的飛行器事故失去了所有親人,她獨自生活在丁丁花鎮,與索蘭大師結下淵源。”
簡單說完後,他提供了飛行器事故的相關新聞,以及涉事人員的口述真相,其中就包括那個修改數據的技術人員。
等到視頻播放完畢後,他又說第二位:
“一個生活在距離三回城不遠的小鎮內的脾氣古怪的普通人,吃百家飯長大,曾經接濟過他的故鄉人很多都死在了礦難中。他的家鄉因他改名恩貝爾鎮,後因新的琥珀出現,更名酒桑城,又在索蘭大師公布畫作‘恩貝爾少女’後改回恩貝爾,現為恩貝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