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三日裡,他同時也給自己準備好了一口棺木,決定以死謝罪來消這位蘇靖姑娘的心頭之怒,來換取自己女兒性命。
……
……
吳鉤高懸,清冷的月光透過薄雲舒卷,灑在張家空宅庭院之中。
在三日前,這座張家大宅還是子孫滿堂,富貴平安。
隻是如今,這張家上下,上至廳堂老爺,下至看門小廝,皆化作了一地屍灰,在夜風的席卷之下,被秋葉蕭瑟覆蓋。
偌大的一個庭院無人清理打掃,很快就荒寂下來。
可這個庭院之中,卻並非無人。
幽幽陣光之中,立著一名白衣女子。
陣光碩碩以外,身著白衣紅蓮的女子百般無聊地撐著下巴打了一個哈欠,對於滿庭院的屍灰痕跡竟是熟視無睹。
她好似在深閨閣院裡閒情賞月,坐在一張青玉桌石旁,桌麵還擺放著一壺茶,一盞空杯。
壺中茶水早已涼透,她卻極有耐心的守著被陣光所困的那名白衣女子。
她手中不知何時摸出一把葵瓜子,目光饒有興趣地看著前方陣法光幕,口中磕得哢哢響。
“看來前些日子這離合宗萬魔古窟一行收獲匪淺,一個小輩手中居然會有千機杵這等寶物。”
千機杵,乃為一枚極珍仙器,是由傳說中的千年仙人以造化神通,虛空化陣,煉入此杵之中。
千機杵包含陣法森羅萬千,光是束人困人之法陣就有變化不斷整整九十九道,困字法訣歸一,即便是傳說中的真龍也能夠困上些許時日。
對於少宗主與離合宗那位小姑娘之間的戰鬥,葉簾自然不會自作聰明的去乾擾其中。
若真說起來,她對那位李家姑娘倒是有著幾許欽佩之意。
比起她那位一旦遇上太玄宗弟子就瑟瑟發抖誠惶誠恐的老爹倒是多了幾分風骨。
在看到張家慘狀一地屍骨以後,麵對實力境界可以完全碾壓她的阿靖居然還有拔劍的勇氣。
若是換做了平時,以阿靖那冷淡性子,絕對不會多加為難這麼一個實力微弱得完全不夠看的小丫頭。
怪隻怪這小丫頭運氣實在是太差了,失手毀了不該毀的東西。
目光流轉,葉簾雙眸閃熠著捉摸不透的光,看著光幕之中的白衣女子。
陣法之光玄玄耀目,仙器之威絕非凡物。
即便是過去整整三日之功,這千機杵的光芒仍未有半分退散,反而愈發刺目耀眼,將陣中女子的一襲白衣襯得如霜冷白。
陣光交錯裡,白衣女子眸中蘊著萬古不化的寒霜。
那張遮掩容顏的玉兔麵具此刻卻是以鼻梁右方碎裂了一角,那裂口仿佛是被某種劍氣橫掃之時撕裂一般,原本被覆蓋大半的那張臉卻是已然顯露出了一半。
夜色玄光之中,冰染的容顏如無霜花綻放,明明如月。
她肌膚透著一股常年不見陽光的病態蒼白,在陣法冷光輝映之下,宛如初冬雪池裡的薄冰,清寒而易碎。
她緩緩抬起一隻蒼白纖長的手,輕輕地撫上玉兔麵具上的斷口處,如玉細膩的指尖不斷來回的摩擦著那斷裂的粗糙。
一雙幽深如夜的冰寒眸子,在深處裡流轉出一抹極紫之意,散發出危險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