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地看了女子半晌,才道:“黑暗的領域,可觸及不到北方沙漠裡來。”
女子卻未看他,平淡無波的目光看著魔宗棄人:“你的主子,可真多。”
說出的話語卻是說不出的傷人嘲弄。
棄人麵色也未見惱意,眸色因為其他的緣故,陰沉了幾分。
因為他無法理解,正魔兩道之間的鬥爭,以及魔族內部的暗亂,為何會引來這樣的黑暗生靈來。
而且,這裡是沙漠。
是屍魔最厭惡畏懼的赤陽之地。
他冷漠開口:“屍魔王族,雖一直未於我族交好,卻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陛下出現在這間客棧,似乎有些不妥了。”
聽到‘屍魔王族’四字的時候,萬道仙盟的那位可憐少主驚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麵色如土,魂不附體。
懷中揣著的金剛杵,此刻卻是顯得如此卑微可笑。
還想著光是憑借此物,他便可以橫行漠北,意氣風發地取得赤焰流沙中的神聖秘寶,得意而歸。
誰能設想,他不過堪堪抵達目的地,竟是引來如此可怕的傳說級人物。
真是令人絕望透頂的經曆。
眼下,他開始嫉妒被父親選中派去仙陵城參加大考的百裡仙仙了。
司離撫了撫雪獅的鬃毛,冷笑道:“你這隻小蟲子擅闖我萬魔古窟的時候,怎麼不同我論道理了?”
棄人眉宇痛苦低壓,唇角卻是無聲溢出一縷極細的血線,胸膛下的心臟在一股可怕的威壓下跳動如鼓,甚至開始皸裂溢血。
他能夠瞬殺十幾名萬道仙盟的弟子,的確強大。
可是在司離麵前,他卻隻能坐以待斃,毫無還手之力。
甚至,都捕捉不得她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眼圈烏青疲倦的少女身體輕移,橫於二者之間。
棄人周身被死亡包裹的那種感覺頓時豁然而散。
他扶著門框,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鼻腔之中俱是濃烈猩紅。
少女悄無聲息地出手打斷她的威壓,自己卻忍不住低咳兩聲,倦倦的小臉現出幾分病容。
她攏了攏破舊的鬥篷,身體裡血液流淌的聲音被某種哢哢的凍結之音所替代。
一眨眼的功夫,她麵色蒼白如雪,纖長的睫毛間埋覆著一層白霜,整個人像剛從冰天雪地裡走出來一般,嘴唇都凍成了不正常的青灰之色。
少女的神色依舊漠然,因為她早已習慣了體內寒毒為她帶來的痛苦,她微歪了一下腦袋:“司離,許久未見,甚是想念。”
司離看著她側頸間一直延伸至百會穴的那道鎏銀光線,在肌膚下若隱若現。
她眯起眼睛,冷笑道:“原來,魔界六河也可以成為魔君的嗎?”
少女摸了摸耳下的銀線,空洞的表情忽然展現出一個笑容。
“隻要那顆頭顱永埋黃沙之下,我就是這北方的尊主。司離,你身為僅有的屍魔王族,雖然我是真心想與你交好,可你若是想帶那顆頭顱離開,我可不答應。”
對於少女那句‘僅有的屍魔王族’,司離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尊主?還是傀儡?那日你身邊的這隻小蟲子可是從萬魔古窟之中帶走了一顆蛋。”
而這名少女,顯然不是那顆蛋。
棄人麵無表情地拭去口鼻間的血跡,將頭壓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