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安目光在燕芸手上一晃而過,眼簾垂了垂,麵上不見任何異色,他又看著李酒酒,不知是否看破她女兒家的心事,笑了笑,道:“我手裡頭提了個人。”
李酒酒羞赧地低下頭,卻見自己衣袖與裙擺間都是血泥與狼血,好生狼狽,頓時將兩頰埋入掌心裡,又想裝成自己隻是他的一個陌生人了。
陰靈鬼虎提著兩條腿,踩著貓步走到百裡安身後,一雙虎目之中恢複了幽火灼灼,環視著前方眾人。
他們心頭即刻一凜,在這樣一雙鬼瞳注視下,心頭泛起一股毛寒之意。
“多謝這位兄台仗義出手。”張曜堂上前一步,目光中的疑色未退,至今想不清楚這少年究竟使用了怎樣的手段滅殺了狼群,甚至連那妖狼王都幸免於難。
百裡安不語,靜靜地看著燕芸。
目光平靜,卻讓張曜堂產生一種莫名的不安,他並未注意到自己道侶手中多出了一柄小劍,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移動腳步,橫在了燕芸的身前。
他懾於陰靈白虎,所以語氣十分客氣地介紹道:“這是我的結發道侶,燕芸。不知兄台有何疑慮?”
百裡安亦是十分客氣地點了點頭,側身看了一眼身後的李酒酒,也是介紹道:“這個姑娘也是我的結發道侶,李酒酒。不知兄台可否讓一讓?”
李酒酒肩膀一顫,手指岔開,眼睛透過指縫偷偷看他。
張曜堂麵色略顯不自然,道:“道侶,可不是讓出來的。”
百裡安眉頭一挑,背人提人的姿勢不變,正色道:“那便不讓好了。”
語畢,勁風從他身側方向無風而至,當柔軟的發絲逆風拂過麵頰時,陡然之間顯出幾分淩厲來。
汪藍的光澤不知從何處閃爍,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鋒利的圓形半弧。
半弧之中是被刻意繞開的張曜堂。
鋒利的儘頭是恍惚失神的燕芸。
一聲慘叫驚起。
鮮血滴答落地。
眾人震驚地朝著麵無表情的百裡安看去,複而又看向燕芸,目光深悸。
是秋水劍。
深深的貫穿她的肩頭,傷口極深!
燕芸唇色蒼白至極,肩頭傳來針紮般的刺痛,如冰蠍子的毒針在透骨鑽膚。
她顫抖出手,握住秋水劍想要拔出,卻驚恐地發現這平平無奇的一柄寶器之間竟然散發出一股古怪的寒意,劍鋒連同著她的骨骼牢牢凍死。
若是強行拔劍,怕是整個肩胛骨都要廢掉。
張曜堂麵上顯出憤怒之色,厲聲道:“你在做什麼?!”
百裡安以手背壓唇,抑住喉嚨間的疼癢,待得想要咳嗽的欲望被壓下後,方才慢慢放下手臂,淡道:“她奪劍殺人。”
張曜堂一怔,看著虎爪上的李酒酒,一眼便認出她肩頭的傷是他景月宗的落陰掌,心頭不由一沉。
又見燕芸手中那柄陌生的小劍,沉下的心不由又提到了嗓子眼。
這若是讓旁人知曉,他景月宗弟子,張曜堂的道侶竟然乾出奪劍殺人的陰損之事來,這折的,可不僅僅是他夫妻二人的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