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著無數空間錯位,就像是無數密錯的複雜線條交織出來的河路,一般的鬼船在渡河,必然會繞出許多多餘的路線來,甚至很有可能走回頭路。
故而幾日光景下來,幽鬼郎的那條船隻也不過行了十裡左右。
黃泉鬼舫卻是最為特殊的一支鬼船,內有無數器靈引路,能夠準確地找到一支最為簡單便捷的路線。
一夜過去,百裡安便成功抵達河岸。
方歌漁與李酒酒亦是從宿醉中醒來,飲了醒酒湯,似乎對昨夜發生的種種二人都覺羞恥,
兩個人竟是皆低頭頷肩,一語不發,互不相看。
血衣女鬼奏完琵琶,在船頭對百裡安微微一笑,便連同著畫舫一起變作一粒小核桃,落在了百裡安的掌心裡。
百裡安會心一笑,將核桃收好,回首看著鬼山二境的幽幽風光。
幽鬼郎的船隻尚未抵達河岸,在河中亦是無法捕捉他的方位,百裡安暫時也對幽鬼郎不感興趣,他更擔心自己的兔子。
他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在尹白霜的棋境之中,他將鬼山二境的地理環境摸了個八成熟悉。
鬼山二境雖說比一境更為凶險,但地理範圍卻遠沒有一境那般無邊遼闊。
尋準了一個方位,百裡安便領著二女,朝著二境林中深處走去。
鬼山二境的氣溫比一境更加寒冷,這裡沒有白晝與光明,隻有永恒漆黑的夜色,包裹著這個世界。
湖水般冰冷的寒意仿佛無孔不入,這裡的風聲很輕,但風中冷冽的霜意卻是在大地與樹乾間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這裡處處透著不詳,天空落下了細碎的雪花,極目望去,是被風雪所覆的繁密森林,盲腸小道隱秘與深林裡,在黑暗中透露著一股駭人的安寂。
一陣寒風襲過。
百裡安忽然覺得有些冷,手指微僵的碰了碰肩頭的傷勢,不知為何,知曉了蘇靖這副身子原來也畏寒,莫名有些心安與輕鬆。
他從自己的身上取下了玉笛,藏於袖中,右手提著尚未出竅的斬情劍。
這裡十分安靜,可是四周卻是時而隱隱傳來讓人心悸的血腥又強大的氣息,仿佛似要將這小小的世界擠壓成無數的空間。
百裡安的腳步很輕,直覺很準,前進時則選道路方向亦是沒有遲疑或者猶豫。
這個直覺來得十分莫名,就仿佛冥冥之中,他似乎能夠感覺到他的兔子身在何方一般。
二者之間,宛若有著一根無形的紅線,能夠通過這跟線隱約的感受到對方心臟跳動的頻率,以及靈魂回路。
在這片黑暗中,他與方歌漁李酒酒等人,就像是幾隻誤闖入黑暗領地的螢火蟲,醒目又弱小。
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們不會讓渺小的螢火蟲得以窺見天光與他們的身軀暗影,但不知何故,那些黑暗中的怪物有隱隱地似乎在忌憚著什麼。
也許是藏在袖子裡的那根玉笛。
也許是那把世人無法想象的斬情劍。
亦或許是彆的什麼東西。
所以它們在黑暗中窺視著,釋放出強大的氣息試探著,並未有任何實質性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