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雅座之中,十方城的兩位公子麵色皆是隱隱難看。
幽鬼郎之事尚未有答案,如今竟是直接驚動出了君皇陛下。
二公子方卓仲看了十方雷電中的血袍女子,很快又避如蛇蠍般收了回來,眼底是出於對這種高等黑暗生靈骨子裡的畏懼,他冷聲道:“仙陵城的水,可真是越來越深了。”
大公子方卓杭搖了搖首,麵色亦是難看,自我安慰般地說道:“司離確實有著縱橫天下的神魔之力,今日她出現在此地雖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過二弟也不用過於擔心,今日……她活不成的。”
“此話怎說?”方卓仲目光微微閃爍。
仙尊祝斬出手都尚不能將屍魔一族儘數誅滅,就連屍王也隻能種下帝仙金印,永世封印。
屍魔王族是將臣直係後裔,當初滅燼十五為王族,仙界不知耗費了多麼慘痛的代價。
最為王族之中最年幼也是最強大的底牌,他覺得……哪裡是這麼容易輕易赴死。
方卓杭搖了搖首,目光死死地盯著那顆頭顱,不肯再多言一句。
城中紛議不絕,司離神色如常,宛若未察。
就當所有人以為君皇會親手將她拿下的時候,他卻隻是將手掌慢慢壓在劍柄之上,神色很平淡地道:“回吧,這顆頭顱,你帶不進去。”
並未透露半分殺機與戰意,也許是孤高,也許是不屑。
他的眼神之中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沒有因為對象是司離而磨滅半分,從他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起,他站在與她等同的高度裡,卻一直宛若俯視。
然而,不會有人覺得他此舉無禮。
因為不論是城中的修行者,還是君皇他自己本身,都認為他有這個資格。
司離輕笑出聲來,目光隱隱輕蔑:“你可是覺得,當年我是因你的一念之仁,才得以在那場‘焚海’之戰中獲救,並未像我那十五位哥哥一般生剜屍珠,焚曬而亡?”
君皇默然不語,看她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嚴厲。
雷霆煌煌而曜,夜風吹動大地林深裡的野草。
司離從王座上站起身來,手中頭顱消失,不知被收至何方,身後王座在她離開之後驟然崩塌,她朝著前方踏出一步,三千雷階化作無儘雷龍,在蒼穹之中奔雷疾走!
在如此雷威之下,莫說雨露,就算是雲汽也蒸得一乾二淨。
“說了這麼多,念了這麼多年,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何孤還能夠活著?”她緩緩張開雙手,一個簡單至極的動作,卻宛若得到了天地間最大的敬意。
八方古老神碑,儘數崩塌沉默。
君皇的神色終於產生了一絲變化。
王袍在焰電之中舞動,司離猩紅纖長的唇緩緩彎起,卻無半分笑意,隻透著比風雨還寒的無情:“勸孤歸去,那也得等你有資格殺孤方可才行!”
君皇微闔的眼眸緩緩張啟,這諸天閃電在他一眼之下儘數湮滅成為雷灰,他的聲音似遺憾又似微嘲:“冥頑不靈。”
天地間驟然寂靜。
君皇,出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