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首一笑,不經意間,一縷青絲自肩頭滑落,露出點染嫣紅小痣的瑩瑩耳垂。
“遠聞飯食香,甚是饞人,不知今日可是燒有炙鹿肉?”
雲容一襲黑紅劍袍早已疊染血跡斑駁,衣擺間還殘存著屍鬼那特殊的冰冷煞氣,腳下雲靴滿是紅泥土塵。
她遠道而來,在那黑暗之潮裡,與那無邊無儘的屍鬼魔物戰了整整一夜之久!
這個瘋癡女人!
她誤入青銅門世界,竟然還有閒心雅致借以屍鬼凶魔磨劍養心?!
劍殺屍鬼斬凶魔,末了再厚顏無恥地敲門討要一碗炙鹿肉?
仿佛這天大地大,大不過修劍吃飯。
天璽第四劍,果真奇人也。
神侍之首也從這個柔和似雪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屍鬼弑戮時的殘存煞氣,麵色不由大變,仿佛看到什麼怪物一般,厲聲道:“你是何人?”
雲容尚未回答,孩子模樣的部落之長漆黑的眉目裡仿佛落入了星光,明亮至極,他彎唇一笑,道:“天璽十三劍,洗雪劍。”
話音落下,雲容掌下洗雪劍應聲出鞘,在天地間發出清越劍鳴,落在那孩子的掌中。
飛躍而來帶起的劍弧亮起一道明寒的清光,清光掠影,銀絲亂閃。
如細密連綿的雪,逆上蒼穹。
雪光覆於大傘之下,然後無聲穿透,繼續而上。
極珍的上品仙器至寶,就這樣當真在那孩子的手中被戳出無數個窟窿眼,牛身虎首的器靈之身也隨即支離破碎,不甘散去。
那孩子隨手挽了幾個好看的劍花,餘下八名神侍脖頸同時飆起一蓬鮮血,然後紛紛倒地死亡。
他目光極其認真地看著雲容,沉聲道:“你喚何名?”
雲容神色似有不解地看著他手中的劍,她說:“天璽劍宗,雲容。你又是何人?”
那孩子大笑出聲,眼底高興欣喜的情緒怎麼也藏不住:“我是你祖宗!”
雲容先是一怔,然後認認真真的上下將他打量許久,因為不解而微微擰起的秀眉慢慢舒展開來,她微微一笑,道:“祖宗,還有炙鹿肉嗎?”
這一聲‘祖宗’,因為那孩子過於稚嫩可愛的外表而喚得極不正經,失了敬意。
屋內,一雙剪水雙瞳驟然張開,昨夜早已冷滅的燭芯輕‘啪’一聲,如薪火般重燃點亮。
伏在她腿間的少女,纖眉輕蹙,仿似這一整夜都在隱忍著體內某種難抑的痛楚,頰邊青絲被汗水濡以濕透,貝齒緊咬蒼白的唇慢慢鬆開,方歌漁問道:“怎麼了?”
雲容纖細修長的手指落覆在少女纖細的背脊間,指尖劍意湧動。
光潔的肌膚上有著絲絲鮮紅的脈絡在遊離不斷,試圖朝著她的百會穴占據侵蝕而去,那是邪神可怕意識的實質形態。
大蛇魔化的濁息無疑成為了邪神成長的最佳養分。
原本隻是寄宿在劍體之中的祭淵邪神如今卻是緊緊的依附在了方歌漁的肉身與靈魂之中。
此刻方歌漁與祭淵之間,就像是黑白分明的水與濃墨,完全融合,再難分開。
雲容耗費一夜時間,也僅僅隻能在她身上打下三道劍封,暫時延緩邪神的意識侵蝕。
長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