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五章 一隻狐尾月下來_長夜行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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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十五章 一隻狐尾月下來(1 / 2)

隱晦的殺意驟起,一念意動,百花開。

百裡安足下將行的道路頓時化為一片虛幻縹緲的水墨畫境。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灼灼其華,桃之夭夭。

兩朵桃花開,其灼華之意,卻如烈火焚世,卷過整個水墨畫境。

百裡安眉頭大皺,儘管他能夠察覺到,四名白仙之中,就屬白仙譚元思對他敵意最深。

可金仙雀柳都已經發話,他一介白仙之身,竟還敢違背其令,私自出手。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好歹也是一名出世仙人,對付一個重傷之人,竟不是正麵一戰。

而是先假裝應承,待他疏忽之時,再行偷襲的陰險之舉。

隻是,生死逃亡絕殺之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金仙雀柳說出了要給他三日時間,堂堂司法金仙,言隨口出,自然不會弄虛作假。

再者說,他若要殺他,銀鐮裁斷即可,何必如此麻煩。

但即使是這樣,百裡安仍舊沒有一刻疏忽鬆懈。

譚元思此刻出手的確出乎意料,但百裡安也並非是全無準備。

裁決權杖劃出長風軌跡,唇下飛快默念口訣。

以他體內經過月光酒滋養出來的殘餘靈力,遠不至能夠召喚出裁決權杖中的仙魂。

卻也能夠牽引出一縷至純的星辰之力。

裁決權杖頂端的寶石熠熠生輝,大綻星辰之芒,那刹那璀璨,猶如吞滅火光的天地威光。

山水墨畫之境驟崩,灼灼如烈火的兩朵桃花皆枯。

可譚元思出手,素來皆是一筆所畫漫天桃花城,此番他抱著必殺的決心出手,又怎會是尋常的術法。

而且……

自交戰以來,百裡安見這譚元思筆下所繪之花,皆為花瓣,從未有過完整之花。

而今連開兩朵,各表一枝。

山水墨畫之境雖已破去,可那兩根青枝,兩朵桃花與星辰亂風之中仍舊顫顫不散。

山水墨景為畫,是為筆下虛境。

枝椏桃花亦為畫,卻為筆下實境。

妙筆生花,畫虛成實,這才是真正的仙人殺術。

境破,桃花落。

一朵落於眉間。

一朵落於心間。

一落既枯。

兩股枯榮凋零之氣,深入體內。

草木搖落,百裡安應景而倒,滿身秋風蕭瑟之意,身上鋪滿了桃林間緩緩落下的桃瓣,裸露在衣衫外的肌膚隱隱透露出一抹枯黃之色。

眼前視線裡,一雙纖塵不染的粉色長靴碾碎塵泥落花,踏了過來。

百裡安後頸間被金剛杵貫穿的傷勢,血泊泊湧出,他抬眸,臉色蒼白如紙,視線開始模糊不清。

那一朵開敗於眉心間的桃花,將他靈台枯染得神識皆墮。

莫說撐身而起了,便是連眼皮都重若千鈞,將將欲沉死其中。

譚元思冷哼一聲,道:“這都不死,不愧是那孽仙魔頭將臣的種,真是有夠難除的。”

“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譚元思。”金仙雀柳口中緩緩吐出他的名字,聲音不大,卻是叫眾人心頭一寒。

即便這一聲低喚聲很輕淡,甚至未帶任何殺意或是冷意。

但白仙譚元思麵色亦是為之僵硬了一下。

他定了定神,連續深呼吸幾口氣後,將心中對金仙的恐懼與敬畏生生強行壓製下去後。

他轉過身,麵上已無了一絲懼色,定定地看著金仙雀柳。

譚元思十分認真地問道:“怎麼?雀柳大人要阻止我接下來的行為嗎?”

金仙雀柳指間的銀鐮轉得飛快,寒芒閃爍如山間細碎的月芒,看得眾人心中直發毛。

他的嗓音依舊稀鬆平常:“我說過了,要給他三日逃亡時間。”

譚元思凝眸道:“那是雀柳大人許諾的三日時間,而不是我。”

與譚元思一向交好的壽奉忙急聲道:“兄長!不可對雀柳大人無禮,白仙聽令於金仙,是鐵律!你此言,過了。”

譚元思道:“不錯,仙界有秩序,論仙官官品,金仙穩壓白仙一頭。

在雀柳大人麵前,我沒有半分能夠違背他命令的資格,金仙所言,便是鐵律。”

“可大家莫不是忘了,在這鐵律之上,還有金律!他雀柳再大,大得過仙尊不成?”

“誅殺令在前,雀柳大人所言在後。”

“而且仙尊大人在任命之時,先點我等四人,再點的雀柳大人你。”

譚元思目光分毫不讓地死死盯著金仙雀柳,袖中緊握的拳頭滿是冷汗:

“雀柳大人執掌律法跟隨仙尊多年,仙尊深知大人心性為何,所以此番誅魔行動,並非是我等跟隨大人,而是大人跟隨我等!”

“夠了!”壽奉怒喝一聲:“你不要命了嗎?竟敢如此胡說八道!”

譚元思聲音更大三分,厲喝道:“我奉命而來,誅殺此魔!何來罪過!若雀柳大人認為我有罪,豈非是在忤逆仙尊!”

“雀柳大人定下三日之約,小仙承認,自有道理,也很公平,但這份公平那是雀柳大人你自己的事。”

“小仙接令,勢必誅殺此魔,那是我自己的事。所以……”

譚元思再次問道:“雀柳大人是要阻止小仙接下來所做之事嗎?”

金仙雀柳指間銀鐮驟然頓住,被他穩穩夾在指間,他緩緩抬起眼眸,看著譚元思。

“若我說,我會阻止你,是不是要先殺了你?”

譚元思大袖之中一隻緊握的拳頭,終於……

苟且偷生般的緩緩鬆了開來。

他長舒了一口氣,麵上帶著奸計得逞的笑容:“可您是司法仙神,從不妄殺無罪之仙。”

奉令前來,誅殺屍魔,又怎會是罪?

若換做是尋常金仙,他又怎敢如此放肆。

可他是雀柳,仙界最具原則,最尊重律法道理的金仙雀柳。

所以,他不僅不會殺他,更沒有道理來阻止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他可以選擇三天內不殺屍魔,那是他自詡公平的一種審判方式。

但他絕對不可以阻止其他仙人來誅殺屍魔。

不出手,是公平。

一旦出手,那便是偏袒與謀逆了。

金仙雀柳覺得很無趣,他垂了眼皮,閉上眼睛,似是不想看到譚元思那張暗藏隱晦得意的嘴臉,低聲說了一句:“倒也難怪,諸天萬界裡,唯有昆侖,當居方外淨土了,風雅之名,當真是……風雅個屁。”

這話說得隱晦,但眾人也不難聽出他對譚元思的不屑與諷刺。

莫說雀柳了,便是素來一向與譚元思交好的白仙壽奉也麵色也十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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