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禍鬥妖炎肆虐縱橫之下,那修為不濟的尚昌竟都毫發無損地給他救了下來?!
真羽麵上一陣變化莫測,再抬首時,他收起了眼底的晦暗翻湧的情緒。
“原來閣下也是昆侖淨墟的仙友前來解危相救,失敬失敬。”
外界修士不可能會如此多管閒事,冒著如此大的危險來在禍鬥手中救人。
更不會如此自不量力來管昆侖淨墟內部之事。
此子目標如此明確,顯然隻是為救人而來。
如此說明,他便隻有可能是昆侖淨墟中的妖仙子民。
當初找尚昌、齊善兩兄弟麻煩的時候,倒是到時小看了他們二人,竟是不知在山貓一族背後,竟還有如此強大的靠山。
既是昆侖淨墟中來人,真羽心中也就不發怵了。
真仙教在昆侖山中扮演著怎樣重要的角色和地位暫且不論,單看他與君皇陛下之間那親密的關係,昆侖淨墟之中不論來了哪位大能人物,都不敢對他言行無禮。
至於尚昌那點子小事兒,他也不認為對方會為了一個終生都無法化骨成仙的小雜魚同他撕破臉皮。
方才那般行徑,真羽也隻當他是心中有氣,拿那些個真仙教弟子的性命敲山震虎,以示懲戒。
雖說傷亡慘重了些,真羽心中怒火亦是難消,可性命關頭,他再如何狂傲,也不得不收斂起自己的幾分氣性來。
不過在內心裡,真羽也並未將對方太當回事,神識掃視之下,他發現此子修為不過合神六品之境,觀他足踏冰華寒氣,正自踏中妖獸禍鬥的後頸要害天柱穴上。
冰寒克烈火,此子大抵是修行功法特殊,再借以昆侖氣象之勢,方可將這禍鬥壓製於此。
隻是以昆侖妖仙血脈之軀進入這片神罰森林,可是壞了昆侖神主製定的律法啊……
想到這裡,真羽麵上的笑容越發深了些。
倒也難怪此人要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麵目見人了。
真羽目光意味深長、老神在在地看著百裡安,“仙友此番擅入神罰森林想來並非是君皇娘娘所授意的吧?”
不過頃刻之間,真羽就想到了該如何反客為主,來牽製對方。
他下巴微抬,繼續說道:“未得聖令,就擅入神罰森林禁地,便是娘娘身邊的那兩位女官都不敢如此視娘娘聖令於無物,閣下今日雖救下尚昌,此番離開神罰森林之後,怕是也免不了一場嚴懲。”
“不過……”他話鋒一轉,麵上笑道:“閣下今日若是願意助我拿下這隻妖獸禍鬥,今日我可以全當從未見過閣下。”
這時,正好醒來的尚昌聽到了這句話,頓時氣得七竅生煙,不顧身上傷勢,怒目說道:
“真仙教的人都是如此卑鄙無恥的嗎?方才若非這位仙友出手相救,爾等早已化為火中碳灰了。”
真羽下意識地冷哼出了聲,眉目也隨之沉冷了下來:“若當真是有心救人,有怎會以那靈鏈為引,故意引火而來,害得我教傷亡如此慘重。”
“傷亡慘重?”百裡安輕笑一聲,語調似是疑惑質問。
真羽正欲說話,誰知他接下來又輕飄飄地來了一句:“這難道不是你們自找的嗎?”
真羽麵上一沉,他身邊的一眾教徒也霍然憤怒起來。
百裡安垂著眼皮,麵對身下一眾憤怒的教徒弟子們的質問之聲,不發一言,隻是腳尖在禍鬥背上輕輕一踏。
禍鬥周身妖氣大漲,滾攜著濃濃烈火朝著四下普卷而去,真仙教教眾們麵色大變,哪裡還敢繼續出言怒罵,紛紛如見洪水猛獸般倒退避離。
但百裡安根本可就沒有什麼敲山震虎要留手的心思,縱然他們反應避得再快,仍舊有六人被毫不留情地卷入烈火之中。
慘叫聲頓時哀嚎遍野,六名合神境強者就這樣在轉瞬之間成為了滿地焦炭。
餘下存活的教眾們見此一麵,哪裡隨著真羽繼續囂張胡言,個個噤若寒蟬。
真羽麵色煞白,心臟狂跳,沒有想到這人行事竟如此百無禁忌。
如若說方才他是假借禍鬥之手,以鏈為引,燒死真仙教教徒。
此刻他這可謂是實打實的在縱火殺人,一點不帶掩飾自己凶殘之本性啊。
真羽喉嚨上下滾動不斷,心中怒火燒到極致,卻也不敢隨意發言,再引得對方做出更出格的事來。
莫說真羽眾人被百裡安的舉動驚得怛然失色了,便是剛死裡逃生的尚昌也是目瞪口呆,人都傻了。
這人怎麼將真仙教的弟子如屠殺大白菜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當然,心中更加驚疑不解的是,他的家族勢力之中,可從來未曾結識過這種厲害的大人物,怎會冒著違抗命令的懲戒來此救他。
心驚膽顫之餘,又有一絲受寵若驚。
一句廢話多言都沒有,百裡安逼退眾人後,讓他們乖乖閉上了嘴巴不說,那隻踏在禍鬥背上的腳,複又輕輕抬起,在它背上一點一點的。
每當靴底點實,眾教徒都嚇得一激靈,唯恐再見妖火害人。
百裡安動作停下,輕笑一聲,道:“彆這麼緊張,我可不是什麼濫殺無辜之人。”
不是什麼濫殺無辜之人?
真羽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稀稀拉拉隻剩下三十餘人的教眾弟子,喉嚨裡像是卡了一根魚刺般難受起來。
你屠殺合神境仙人如屠狗一般,竟還在這說什麼不是濫殺無辜之人?!!!
他不得不強忍著即將爆發的怒火,麵容陰沉地看著百裡安,道:“閣下此舉,不覺得有些太過了嗎?昆侖與我真仙教同氣連枝,應當休戚與共,怎可肆意輕賤妄殺。
我真仙教內的一條條人命在閣下眼中,究竟算什麼?!”
百裡安扶額道:“又來了,能以力欺人就從不與人講道理,當發現自己處於弱勢了,便就開始了以弱賣弱,以各類條條框框來壓製於人了。”
他嗤笑:“在你想要走捷徑獵捕妖獸之時,不惜以他人性命為誘餌相引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真仙教與昆侖淨墟子民同氣連枝,應當休戚與共?說到底,你隻是覺得你們的命更為金貴,不容隨意糟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