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主人之家人,我是您的仆從,您的眷屬,您的契約者。”
百裡安:“……”
這完全與她說不通啊。
也不知是不是種族思維的差異,還是小白剛剛化形的緣故,她的思想格外固執。
百裡安有道:“既然如此,你說我是你的主人,那麼,我下達的每一個命令你都會好好完成,對嗎?”
白少顏低下了頭顱,認真說道:“我將為您獻上絕對的忠誠。”
百裡安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龍角,道:“那麼這是我的第一個命令,不論出於何種境地,何種原因,你都不許做出自傷的行為。”
容不得他不去重視,當時養她的時候,她尚且還小,品性之中的那股子倔強還未讓人察覺出來。
若是不加以規劃教導,百裡安可不想再在未來某一日,又在哪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看見她被人撥鱗放血。
白少顏皺了皺眉,雖隱有抗拒猶豫,但還是點頭遵從。
百裡安這才晃了晃手裡的龍鱗,問道:“如此,此鱗應當如何使用?”
聽他這般問道,白少顏那雙幽紫色的眼瞳驟然明亮起來,瞧起來竟是有些躍躍欲試,正色說道:“您為吾主,賜予真名,您可以自由使用我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
這一臉推銷產品的表情是鬨哪樣。
百裡安頭有些大,“其他部位就算了,我眼下就想知道這龍鱗應當如何使用。”
白少顏神情莫名有些失落,但還是十分耐心回答說道:“此幻鱗意隨心動,主人想要幻化成何人模樣,心中幻想即刻,隻是幻鱗所幻化的模樣,必須是這世間必須存在的真實之人,若是憑空臆想,自然無法成功。”
必須幻化成真實存在的人物嗎?
百裡安無法保證自己幻化出來的人,是否會在這神罰森林之中遇見,若是如此,倒也不急這一時半會。
神罰森林雖冠以森林之名,可這裡地勢極廣,所攬闊的可不僅僅隻是森林。
溪穀,高原,山澗,地勢各自不一。
想要在此境之中,及時尋到一處避雨掩體之地,卻也不難。
可如若是避尋常之雨,那當真是不難。
但此雨乃是黃金海具象化,森林之中的惡妖數不勝數,在這短短數月裡,進入神罰森林者更是數不勝數。
如此一來,避雨的掩體之地,也就成了僧多粥少的寶地了。
人人哄搶之下,必然會發生血事。
當百裡安尋到一處山澗洞穴時,空氣中除了潮濕的雨汽,更兼濃鬱的血腥之氣。
洞穴之中無雨,可是卻有兩隻已經開始異化的十乘妖獸正在其中爭奪底盤,戰得不可開交。
滿地殘屍敗蛻,一派狼藉。
那兩隻妖獸殺性大起,已然完全失去了理智,等到百裡安入洞穴的時候,兩隻妖獸都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滿身上下皆是致命之上,皆憑借著那異化的雨中聖力強行叼著性命。
如此活著,也是徒增痛苦罷了。
百裡安將那兩隻妖獸親手送了,就地掩埋的時候,卻還發現洞穴之中深處,竟還藏著一名幸存者。
那幸存者掩倒在一處嶙峋的巨石之後,腰部一下的身體已經不見了蹤跡,也許是為了最後的體麵,他以著靈力強行封住了傷口,這才沒有讓腸子內臟流淌一地。
如此看,倒像是與這森林中的妖獸爭奪避難場所,而反遭分身而食。
洞穴之中已經找不出完整的腿腳與軀乾。
百裡安來到那少年麵前,那青年頭戴紫玉蓮花冠,一身銀藍色的禮製服,描勾勒著金線,縱然滿身血汙,也掩飾不了那通身高貴不凡的味道。
他竟是一名上清仙界的小仙官?
看著他奄奄一息的模樣,眼神更是渙散失焦沒有半分神采。
但好在他聽覺尚在,聽到腳步聲,他唇齒湧著血沫,失神的眼睛裡爆發出來驚人的求生之光,他尋著聲音伸出手,抓住百裡安的衣角,聲音嘶啞懇求:“道友……道友救我,我不能死……我還不能死……”
不能死,而不是不想死。
百裡安看得出來他有執念未了,不過很遺憾。
“抱歉,我救不了你,你仙元已散,我無能為力。”
那青年也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眼中求生的光一點點地黯淡了下去,但是他死死捏著百裡安衣擺的手,固執的並未就此鬆開。
隻聽他口裡喃喃說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死了,蘇嬋怎麼辦,她該怎麼半……”
百裡安問:“蘇嬋是誰?”
那青年死死地抓著百裡安的衣擺不放鬆,他半截身子已經沒有了,但還是努力艱難地側過身子來定定看著百裡安的臉。
許是因為瀕死了,說話也逐漸急促起來:“蘇……蘇嬋,他是我的未婚妻,她隨我一同來的神罰森林,她膽子一向不大,若是她知曉我死在了這種地方,在這種絕境之下,她斷然是活不下去的。”
“道友……道友……”他扯出自己的乾坤囊,麵上懇求之意比在求救自己時更加情真意切:“我與蘇嬋走丟了,她丟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再也……你能不能救救她,我不求道友能夠在這種時候去尋救於她……
隻是如果……如果道友有幸能夠在此境與她相遇,若她遇到麻煩危險,還請道友能夠施以援手。”
這已經是被完全逼到了絕路上了。
一個從未謀麵的陌生人,竟也能夠值得他臨終托孤?
這青年看著倒也真是一個情種,自己的性命都快要保不住了,竟還要擔心他人。
百裡安並不反感,既是舉手之勞,順手而為之事,他也沒有理由拒絕。
他略作思索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在仙界之中又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