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一晃又是百年,太玄界依舊波濤洶湧,故鬼肆虐之勢雖然因為天師府緣故有所遏製,但萬靈依舊飽受其苦,當初六耳成就武神,雖然驚動天上天下,但其之後高居天外,對太玄界內的局勢影響並不大,唯有龍虎山聲勢大盛,徹底坐穩了仙道十宗的位置,再無人敢言其底蘊不足,德不配位。
罪荒,孽雲籠罩,封天鎖地,不知何時,這裡已經成為了一個牢籠,外人不得進,內裡的人不得出,從上往下看,罪荒諸多迷境儘皆被愁雲慘霧遮掩,天下皆暗,唯有一點光明始終不滅,格外顯眼,那是懸劍宗所在的位置。
懸劍山,孤峰聳立,神鏈鎖空,萬劍空懸,天地間儘是肅殺。
某一刻,萬劍無風自鳴,錚錚劍意衝天而起,將蒼穹撕裂,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四方陰雲湧動,向懸劍山所在之地席卷而來,欲將其吞沒,內裡有一道道猙獰鬼影。
懸劍山,鬼哭神嚎之音從四麵八方傳遞而來,攪得眾人心神不寧,不過上至地仙、下至散人境小修,懸劍山門人無一人麵露驚恐,儘皆神色沉凝,默默的擦拭著自己的劍,對於這一天他們早有預料。
事實上,在中土與四海八荒之間的壁壘削弱,懸劍宗送走獨孤明這位傳承弟子之後,罪荒就徹底被北邙山以孽雲籠罩了,隔絕了內外,自此雙方就開始了慘烈的廝殺。
這些年懸劍宗不知打退了北邙山一次又一次的進攻,不知多少弟子隕落在了鬼物手中,鮮血染紅了這個懸劍山,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北邙山的鬼物也死了不少,隻不過現如今終究是鬼物勢大,死了一茬鬼物還會有一茬新的鬼物出現,而懸劍宗的劍修就不一樣了,時至今日,加上山中雜役,懸劍宗一脈也總共隻有三千之數了。
呼,陰風呼嘯,濁浪排空,那被懸劍山萬劍之意撕裂的蒼穹再次黑了下去,一點光明終究敵不過彌天之暗。
“終於來了嗎?這一次是該做一個了結了。”
懸劍山頂,天哭老人緩緩睜開了雙眼,其灰袍披身,身形消瘦,白發蒼蒼,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而其膝蓋上則橫放著一把劍,其通體灰白,宛如實質,劍身纖細,如一根大號的銀針。
“老夥計,這一次又要你陪我殺敵了。”
宛如鶴爪的手掌觸碰劍身,天哭老人的臉上滿是緬懷之色,其曾行將踏錯,犯下無邊殺孽,連帶著自身妖物都近乎失控,自此以後,他棄劍不用,封妖於山中,欲借地煞泉眼之力養其靈性,煉其殺心,直至今日。
嗡,低沉的劍鳴之音響起,感受到天哭老人的呼喚,石劍內有沉睡的意識蘇醒,隻見蔚藍的仙光宛如流水般衝刷劍身,灰白褪去,石劍露出了自己的真麵目,其通體幽藍,儘顯溫潤,唯有劍尖帶著一抹猩紅,始終不散,透出一股難言的凶戾,而其劍柄處則銘刻著兩個古老的道文,正是滴水二字。
這滴水劍誕生於懸劍山之上,生有中品仙骨,後被天哭老人降伏,成為其核心妖物,一路伴他成長至今,後來雖然被封印,但一身實力不減反增,現如今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大聖級彆妖物。
嗡,劍光凜冽,在蘇醒之後,滴水劍震動不休,就要遁去,去出則見血,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天哭老人伸出手掌,死死攥住了劍柄,哪怕被其劍氣所傷,流出了鮮血也毫不在乎。
“老夥計,安靜一些,這估計是你我最後一次並肩對敵了。”
輕聲呢喃,眼中映照滾滾陰雲,天哭老人的臉上滿是冷冽。
鮮血浸染,感受到天哭老人那非勝即死的強悍意誌,滴水劍終於安靜下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蒼穹之上再生變化,鬼兵開道,陰雲鋪就道路,一道身影悄然顯化出來。
其麵容蒼老,發色灰白,眸色暗青,身披獸皮,手中握著一根九節蛇杖,脖頸間戴著狼牙項鏈,赤裸著腳,膚色赤紅,腳印七星,每一步踏出,都能橫跨萬裡,遠遠看去,其不似鬼物,更類人,雖然穿著簡單,但自有一番氣度,讓人不自覺心生敬畏。
“北邙山之主,巫佬!”
看著步如流星,大步而來的老者,天哭老人雙眼微眯,這看似人畜無害的老者就是罪荒的萬鬼之主,也正是因為他的存在罪荒才會淪為人間鬼蜮。
“眾弟子聽令,隨我殺鬼。”
一聲令下,持劍在手,天哭老人起身站了起來,在這一刻,其這麼多年溫養的劍勢轟然爆發,整個人宛如出鞘仙劍一樣,鋒芒畢露。
“殺鬼,殺鬼!”
一聲聲怒吼響起,響應天哭老人的號令,懸劍山三千弟子儘皆持劍而起,包括那些雜役。
當初天哭老人雖然將獨孤明送去了中土,但從始至終懸劍宗都沒有搬遷山門的打算,懸劍山從古至今都立在了這裡,鎮壓地底殺氣泉眼是懸劍山一脈曆代的使命,從無人忘卻,一旦沒了懸劍山鎮壓,地底煞氣爆發,整個罪荒都會淪為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