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詫異抬頭,瞧著一個穿著大褲衩子的年輕男人,一手烤串,一手手機漫不經心地照著相,瞧見他望過來,把鏡頭一低,還給他來了一張。
嘿。
方墩兒差點給氣笑了。
“你聽不懂人話嘛?!”
青年聞言點點頭。
倒是不拍照了。
尼瑪。
改攝像了!
嗬。
這下方墩兒是終於笑出了聲。
見義勇為嘛,不錯。正好讓我“好吃街方世玉”讓你見識一下社會險惡。
他把煙頭往地上一杵,“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抬手就去搶青年的手機,可這是虛招,腳底下一擊撩陰腿已經悄然踢出。
然而。
這一腳沒來得及夠到。
方墩兒眼前忽的就是一陣天旋地轉。隨即,“啪”的一下,一腦門磕在了地板磚上,磚隙間的汙水濺起,糊了他一臉。
竟是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掀了個轉,翹著屁股趴在青年跟前。
緊接著。
一股子鑽心的疼痛打屁股上傳來,讓人不免回憶起小時候被針管兒支配的恐懼。
方墩兒當場就“嗷”了一聲,連滾帶爬竄出去了十來步。
待他虎目含淚悲憤回望,但見一根烤串簽子正插在他左半邊屁股肉顫顫巍巍。
“噗……”
不曉得是哪個沒忍住笑意。
反正他一張方臉是由青轉白、由白轉紅、由紅轉黑。
“笑個錘子。給我弄死他!”
………………
李長安自問回到現世之後,整個人都平和了許多。
至少在古代世界,被他撞見惡人為非作歹,手裡的簽子瞄準的恐怕就不是屁股肉,而是咽喉了。
但李長安畢竟是李長安。
當對麵湧上來的一眾小混混,其中一個嘴唇上絨毛尚稀,年紀不過十六七的掏出一把折疊刀,他雖然姿態依舊閒適,但眸光中卻閃過一絲淩厲。
這拿刀的小雜皮不懂技擊之術,手裡的彈簧刀隻是胡亂捅刺過來。
道士則捏起一根烤串簽子,一挑一撥,間不容發繞過刀口,竹簽尖端挑入了對方的麻筋,他手裡的折疊刀立刻握持不住,輕輕一拍,便脫手而出。
緊接著,李長安搶入跟前,一拳砸了他個滿臉開花,揪住一頭黃毛,將他整個人甩在牆上,再摁住先前掏刀子的右手……
“啊!”
一聲慘叫。
竹簽子居然穿過肉掌,沒入了磚石之中,將他的手掌釘在了牆上。
李長安並不停留,立刻就是閃身一讓,後麵偷襲者的飛腿便結結實實踹在了牆上。還沒等他抱著腳喊疼,便被李長安一把摁在牆上。
“噗嗤。”
又一個手掌“標本”新鮮出爐。
接著。
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等李長安將所有人的手掌統統釘在牆上,那個拿刀子的小雜皮卻不曉得哪裡來的凶戾,忍著劇痛將手掌拔了出來,又掏出了一把彈簧刀,撐著道士背對他的功夫,一刀捅向了李長安的腰眼。
好在這幾天的平和日子沒有磨滅李長安的警惕。
道士腦後長眼一般,反手就捉住了他持刀的手腕,另一隻手抓住他的後腦勺,往牆上猛地砸過去。
正好。
那方向就是小雜皮先前拔出手掌的地方,那半截竹簽子還留在牆麵上。
這一瞬間。
小雜皮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竹簽在眼中無限放大,眼看就要捅入眼球,攪入腦漿。
此時,來自於後腦勺的力道卻突然一偏。
他腦袋擦著竹簽重重撞在牆壁上。
…………
說來紛繁幾百字,但究其時間卻不過一分來鐘。
方墩兒用儘了畢生的意誌力,終於把竹簽給拔了出來。他咬牙切齒回過頭來,心裡發誓要把這根竹簽兒原封不動的給插回去。
然而……他茫然地看著眼前場景……手下的混混們一個個都抓著手腕正在哀嚎,隻有那小黃毛呆呆傻傻的站著,褲襠裡滴落著些不明液體。而他要報仇的對象,正慢條斯理地啃著最後一根烤串。
老實說,這一刻,他的腦子裡隻有一句: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但不管是小混混,還是黑社會,想要吃這口飯,就得有基本的職業操守。譬如說,這個時候……他看了看哀嚎的小弟們,又瞧了瞧李長安手裡的竹簽,哭喪著臉扔掉手裡的簽子,掄起王八拳,“英勇”地衝了上來。
理所當然的,熟悉的天旋地轉,熟悉的屁股一痛。
他垂淚回望,很好,這次插在右邊屁股上,對齊了。
還好對方接下來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等到小弟們一個個狼狽逃回來,方墩兒鬆了口氣。
“你給我等到!得罪了我們安源保安公司,就是得罪整個紅茅市,黑白兩道都不得放過你!”
拋下了這一句狠話,他趕緊就帶著小弟們轉進如風。
…………
道士目送他們離去,對他們的威脅全然不以為意。
此時。
那個被毆打的男人也扶著牆根呻吟著站了起來。
“老師,要不要去醫院看哈?”
“我沒得事,不用去醫院。”
這男人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滿是青腫的臉,他想衝李長安笑一笑,可剛裂開嘴角,就“嘶”的一下倒吸一口涼氣,隻好板起臉連聲道謝。
而後,他嘗試著想要走幾步,卻是腳步一個趔趄,差點立足不穩摔倒在地,多虧道士眼疾手快,一個健步上前將他扶穩。
他又是一陣謝謝,可這次,李長安的目光卻帶著一絲古怪。
抵近了他才發現,這人身上竟然有法術的味道。
“不好意思哈。”男人澀然說道。“我腳好像有點……”
“沒得事。”
李長安臉上露出滿含深意的微笑。
“你屋遠不遠嘛?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