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看著黛玉帶著一絲羨慕的表情,心中一動,越發愧疚,忙道:“先前是我自私,隻顧著自家的閨女,忘了主子的難處,都是我的罪過。
“如今這一回,我必會將功補過!..
“姑娘,不如這樣,就依著他的話,您從西府裡把他要過來,就讓他管庫!隻是這樣的人,必是要把籍契身契都留在您手裡的!
“他管庫,欺上瞞下、監守自盜,必是毫無顧忌的!到時候,拿他個現行!
“到時候,又有證據,又是自家的奴才,彆說三姑娘和三爺,便是太太老太太,也不好為了這麼個奴才跟您說出什麼來的!
“要打要殺,是報官還是私了,還不都是您一句話的事兒?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他那個德行,夠不夠得著!”
說著,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林黛玉笑眯眯地看著她:“這主意,倒也不錯。那過兩天,你去跟他說一聲,先穩住他。隻是這主意,你可不能告訴彆人去,那就不靈了!”
柳家的鬆了口氣,滿麵是笑:“那是自然!”
又撲通一聲給黛玉跪下磕頭,哽咽著哭了:“都是我,給姑娘惹了大麻煩!我女兒是女兒,姑娘也是人家女兒。我竟混賬地忘了!
“如今姑娘還這樣寬待我,還要替我除了仇人!姑娘對我柳家真是天高地厚的恩德!我這輩子報不完,下輩子當牛做馬,也報姑娘的大恩!”
這一句“姑娘也是人家女兒”,觸動了林黛玉的心腸,聲音不由得便柔和了下來:
“罷了。我娘當年也如此這般地疼我。我看著當娘的肯疼閨女,我都是高興的。這錢槐是小事,我順手也就辦了。
“你先下去,不要走漏了風聲。尤其是你家裡,若是都知道這是個圈套,必定會被錢槐探知。所以你這幾天,隻怕會受些委屈,你可知道?”
柳家的揉紅了眼,咬著牙下去了。
林黛玉這邊抽了一張紙,點點畫畫,團了兩張作廢。最後才寫了一張滿意的,從上到下看了一遍,也扔到炭盆裡燒了。
時間一晃便到了正月十一。
初八的時候黛玉令小紅又去了一趟陶府,問陶監忙得如何了,今兒來不來家祭星。侯管家卻答估摸著得過了初十的地辰日。
黛玉聽了便明白了,便讓柳家的悄悄告訴錢槐:事兒成了,到時候讓他隻做不知,聽西府裡差遣便是。
錢槐自然是正中下懷,誌得意滿地應了。接下來竟又去了林家的酒樓,頤指氣使地讓竺掌櫃給他上好酒好菜,臨走卻不付賬,都讓記在柳家頭上。
因江永早就知會過竺壽,這件事姑娘已經接手,不讓他管。竺壽也隻得忍氣吞聲先答應著。
到了初十,黛玉通知賈府,讓先帶了賈探春和賈環的下人們過來看看地方,到時候好伺候主子。
賈母見她竟想得如此周到,不由大喜。正好正月十一這一天探春也不出外應酬,索性讓琥珀去服侍探春,令侍書和翠墨、小嬋等人都去一趟林府。
這邊賈環便讓跟著自己的小廝過去——周姨娘自然是不肯把自己的丫頭撥給他帶去林府的。所以服侍賈環的丫頭婆子如今還沒著落。
原本賈母讓王夫人隨便給他幾個人便是,偏王夫人“正忙”。好容易定下了人選,賈政卻又聽說此事,定要親自過問。
待他驗看了丫頭,發現個個妖喬,便知王夫人果然沒安好心。登時大怒,把那幾個丫頭全都發賣了。隻得重新再尋。
這回便是侍書翠墨帶著跟賈環上學的一個大仆人和兩個貼身服侍的小廝,來林府“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