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含笑讓她們:“前麵幾步便是禪房,不如過去坐坐,吃杯茶,歇歇腳。”..
若能進了禪房,關起門來,自是更好!
黛玉和孟姑姑答應了,又微笑道謝。
幾個人去了禪房一看,卻地方窄小,一間房最多也就是坐得下四五個人。
孟姑姑眼睛一眯,看向那知客僧:“這位師父,想是有話要跟我們姑娘說?”
中年女尼看了知客一眼,上前一步,舉起那金紙經卷:“不知此物,可是施主敬獻在佛前的?”
孟姑姑高高地挑了眉:“你連供佛的都敢搶?這雖然叫金紙,其實不過壓了銅箔而已!”
林黛玉哭笑不得,低聲道:“姑姑,這兩位師父,想是認出了妙師的筆跡。”
“你果然認得我小師妹?”那中年女尼驚喜交加。
看她神情不似作偽,黛玉含笑頷首,道:“姑姑,我與這二位師父說幾句話,讓紫鵑過來伺候。您跟她們三個去隔壁歇歇吧。”
孟姑姑撇撇嘴:“又要避著我!哼!我還不稀罕聽呢!”
昂首闊步進了另一間屋子,敲著桌子道:“晴雯、雪雁,過來給我沏茶!”
幾個人不禁莞爾。
紫鵑扶了黛玉進了那邊禪房,自然而然跪坐在案邊,目光一掃,便先提了水壺,伺候黛玉盥手。
然後毫不意外地擺開茶席,六君子一一排好,烹水分茶。
那兩位尼僧見狀,合十欠身齊聲先道一句“有勞”,這才專心與黛玉說話。
那知客便介紹:“小尼法號覺新,師門排行第七。這位是三師姐覺勤。
“施主拿來的金紙經卷,乃是本師子歸的關門弟子、我等的小師妹妙玉所書。”
“妙姑排行,不與眾位師父相同麼?”黛玉很奇怪。
覺新輕歎:“一則小師妹是帶發出家,其實不算在沙彌比丘尼一例。
“二來師父總覺得小師妹遁入空門乃是不得已,興許還有一天會還俗。所以雖然小師妹苦求數年,師父還是不曾賜名。
“如今這妙玉二字,也是她本名。”
黛玉黯然下去:“原來如此。”
覺勤迫不及待,忙問黛玉:“敢問施主是寧國府回鄉的女眷麼?如何會有我們小師妹的手抄經卷?
“她可跟著一處到了金陵?為何不親自來庵裡進香?她如今可好?”
黛玉一見她急切模樣,不由微笑歪頭:“這位覺勤師父,似是十分關切妙姑。”
“是。好教施主得知,小師妹十二歲出家,到十七歲離開寺廟去往京城,在寺裡的時候,都是三師姐一手教導。
“師姐待她,阿彌陀佛,用俗世中的說法,便說是半個親娘也不為過了。
“自小師妹離開,半年多才第一次寫了信回來,三師姐捧著那封信哭了兩天。
“後來再寫了一封信,告訴我們說,她進了京城的榮國公府,賈氏一族照應得極好。
“寺裡的師姐們這才都放了心。三師姐全靠那封信才撐到如今。
“可是那時到現在已兩年零四個月,竟再無半點消息。師姐早已焦心如焚,如今遇到施主捧經而來,焉能不急?”
覺新說到這裡,自己也不由得輕輕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