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長史見狀,眼中輕蔑一閃,一步上前,昂然拱手,就要說話。
曹諭忙一把摁住他的手,低聲道:“老廖彆急!”
廖長史回頭詫異:“我請郡主下船,有什麼問題?”
曹諭看一眼北靜王,再看一眼那船,低聲道:“若是照著船家所說,郡主帶了六七個人登船。
“你現在看看這船吃水的樣子,像是有六七個客人、加上操船的、廚下的、一共十幾個人的樣子麼?”
廖長史一愣。
“你不吭聲,咱們沒找著人,也就罷了。你若真說了話,沒人下來,讓這些百姓們看了笑話去……”
曹諭睜圓了眼睛,驚恐地跟他搖頭,牙縫裡擠出來聲音,“王爺惱了,我隻怕是要見血!”
這個!!!
回思近一二年來北靜王越發暴戾起來的性子,廖長史也打了個冷戰!
萬一摁不住王爺,傷了一二人命……
廖長史忙點頭不迭,往那船家跟前踏了幾步,伸手挽了他的胳膊,生生硬拽起來,不陰不陽地笑道:
“王爺虎威,你怕就怕了。可你們送往迎來,也該見些世麵了。怎麼就能怕成這樣呢?”
又揚聲往船上道,“我們要賃船!小哥兒快靠岸來!”
這邊曹諭不動聲色地退回到北靜王身邊,低聲笑道:“老廖果然有急智。
“唯有這樣說,那唯利是圖的船家才會不顧人言,立即靠岸。”
可剛才北靜王站在下風頭,曹諭勸廖長史的話,一字未漏,全傳到了北靜王的耳朵裡。
北靜王心中感慨,抬手便搭了曹諭的肩膀,低聲道:
“匡如,你這一片赤誠,隻為了我……
“還在我跟前替旁人說好話,毫無爭功妒忌之心!
“實在是,無人能及!
“本王都記在心裡了!你且看著便罷!”
曹諭隻覺得被他搭著的地方,雞皮疙瘩頃刻間起了半身!
卻絲毫不敢漏出來,隻強屏氣數息,令自己紅了臉,低頭道:
“王爺,知遇之恩,知己之情。這世上又有什麼俗事,能抵得上的?.
“您不要記著這些。
“您隻需往前去,匡如與廖長史,無論如何,都會緊跟在側!”
北靜王心情激蕩,迎風而立,隻覺得湖上風光,益發悅目起來。
那船果然戰戰兢兢靠了岸。
船家係了纜繩。
船上的人魚貫下來,規規矩矩、滿麵驚懼地排了一排。
兩個船夫,兩個廚子,一個唱曲兒的。
曹諭皺眉看著那抱著琵琶、身穿綾羅、深垂螓首的女子,心中忽然現出不大好的預感!
果然,北靜王的目光轉了一圈兒,便指向那女子:“你,過來。”
那女子輕移蓮步,慢慢行來,身姿格外妖嬈,屈膝且道萬福:“奴家參見王爺!”
北靜王隻覺得心頭怒火難抑,冷笑一聲:“誰告訴你,我是王爺的?!”
“奴奴是長洲的校書。今兒還在睡夢時,便被昭慶郡主親口點了,讓跟著來陽城湖泛舟。
“說是奴奴曲兒唱得好,在姑蘇城裡都聽說了。所以點了名兒讓奴奴來給這湖光山色再添些聲調。
“我們今兒午時便上了湖,吃了魚蝦,釣了螃蟹,喝了蟹粥,飲了老薑梅子煮的太雕酒。
“郡主還在船上睡了一小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