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托克覺得自己快被餘連誇得飄起來了,要不是他好歹也是在紅楓廠當過將近一年的支教老師,這時候一定就真的飄起來了。
“我也沒必要用這種態度來考驗我嘛。”他笑道。
然而,餘連表示自己真的不是在說客套話。
這一代的貝鐸王名為伊休方三世,今年剛滿50歲。是個為人低調,但卻思想開明,很有商業頭腦和手腕的“賢王”。至少帝國的商界是這麼認為的。,
是因為伊休方三世陛下是個自由貿易主義的信徒,認為應該把全宇宙的經濟調控教給市場上那隻看不見的手。
另外,貝鐸王室原本就是帝國大選帝王中的財富擔當,而在當今這位伊休方三世藩王在任之後,更是花大力整頓王領旗下的各大產業。王家企業的競爭力和進取心都被推到了曆史上的巔峰,幾乎都在各個領域上和聯盟的商團們殺得天昏地暗。
也正因為是處於這種全麵市場競爭的“亂世”,才有了其餘商業組織們野蠻生長的機會。
對於商人們來說,這種王不“賢”,誰才當得起這個“賢”呢?
當然了,這裡的商人指的是有資格在野蠻生長的“亂世”中下場,跑馬圈地的大商人了。做點養家糊口生意的小買賣人,當然就不能算在其中。
至於因為市場競爭而犧牲了工人福利之類的問題……嗬,對帝國人來說,這什麼時候能算是個事呢?
不過,這些事情至少現在和餘連的關係不大,他倒是知道,這代貝鐸王和衛倫特王的關係非常好,兩家合作得非常緊密。當然了,衛倫特王的翡林試驗室這幾年出了那麼多成果,甚至連帝國工程院都風頭都蓋了過去,倒是和貝鐸王的資金支持有很大的關係。
隻不過,藩王們和諸侯們的工作越出色,對宰相府來說便越是紮眼,尤其是宰相府現在的主人還是瓦爾波利斯這麼一個強勢的大佬。這就很值得浮想聯翩了。
作為樞密院大臣,貝鐸王自然是瓦爾波利斯宰相天生的政敵。可前麵也說過了,貝鐸王室本就是大選帝王的財富擔當,在各大諸侯圈子和商界都有著相當的聲望,現任的伊休方三世更是一個高調做事,低調做人的聰明人。
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真的被抓到了什麼無法洗白的把柄,宰相府又怎麼有辦法拿他們開刀呢?那麼,現在的問題就來了,對於一位大選帝王來說,到底是什麼樣的“重罪”,才是無法洗白的?
那麼,聯想一下這幾天帝國做的事情吧,偌大一個銀河霸主,現在正在全麵出擊四處逮蛇呢。一旦發現蛇的尾巴,或者說僅僅隻是發現一點長得像爬行動物的蛛絲馬跡,都會操著刀子上的。要知道,帝國上層一貫以來的作風就是有殺錯沒放過的,帝都天域姑且會因為戰神祭而暫時歲月靜好,但其餘的星區行省和邊境現在已然是一片風聲鶴唳了。
僅僅隻是共同體大使館目前掌握的情報,就已經有上百家同蛇有關係的企業和組織被查封,上千名官員和軍官受到調查。
要知道,這才隻是出事後的第三天呢。
可想而知帝國當局現在對蛇的打擊力度有多大了。
當然了,餘連一次向宇宙之靈保證,以上的事情和他這位偶然路過的外交官沒什麼關係。讓他在意的是,貝鐸王那個死要錢的家夥突然讓出了自己的利益給宰相府,要說和這件事沒有什麼關係,未免也太巧合了。
說不定,那位貝鐸王就和蛇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y關係,被人抓了個現行。
……那麼,再發散性地想一想,貝鐸王和蛇有關係
以上這些思路當然不存在任何依據,完全就是徹底的。不過,還是那句話,咱又不是法官,難道還需要講什麼證據嗎?
那位喜歡打麻將的胡先生也說過,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有一說一,這位先生一輩子都沒乾過什麼正經事,唯獨這話的確還是很有見地的。
不過,現在的問題在於,就算是確實是如自己所想,又要如何利用呢?
餘連暫時把這些烏七八糟的想法壓在了心裡,卻看了斯托克一眼,笑道:“你這小子……嗬,僅僅隻是憑這敏感度,當個經濟學家實在是可惜了啊!不如選擇做一個很有前途的外交官,或者情報局長如何?”
“我從以前就總覺得,您好像對經濟學家有很多偏見的……”
“我對所有的職業都沒有什麼偏見。經濟學至少對文明社會中所有經濟行為的出生和發展,有很強的歸納和彙眾作用。”
“僅僅隻是歸納和彙眾啊。”斯托克更無奈了。
“隻不過,在所有的學科中,最容易成為資本家泛走狗的,就是他們了。所以還是務必要警醒,千萬不要忘了自己的階級屬性啊!”
斯托克雖然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但因為不是第一次所以也已經習慣了,於是便隻是付之一笑。
“階級屬性?”倒是一直豎著一直耳朵在旁聽的譚繼澤對這個名詞很感興趣。
斯托克瞥了餘連一眼,見對方並沒有什麼反應,便道:“真正厲害的其實是老譚。我還隻是覺得這件事有點問題,可他卻已經推導出,一定是貝鐸王有什麼把柄落到了宰相府的手中。而且,還是樞密院根本沒辦法為他說清的把柄。”
餘連略微有些驚訝地看了這位文質彬彬的留學生領袖。到目前為止,譚繼澤猜到的情況和自己猜測的差不太多,可自己畢竟是個大使館武官參讚,能得到的信息可遠在對方之上的。
能夠憑借有限的信息得出如此暴論,要麼就是個異想天開的妄想狂,要麼就是直覺明銳,洞察力驚人的天縱奇才。
不過,隻要想到這位在未來的聲望,餘連便覺得,應該是後者居多把。
譚繼澤卻隻是不以為意地聳肩一笑:“這也沒什麼,貝鐸王雖然為人低調,很少接受媒體采訪,也幾乎不會對政策法令提出意見,但人的政治傾向並不是說出來的,而是看他做了什麼。隻要多留心各類產經新聞,貝鐸王的政治傾向就並不是太大的秘密。另外,這兩天,帝國的局勢突然緊張下來,這也是瞞不過明眼人的。”
餘連挑了挑眉毛:“至少在帝都範圍內,不是歌舞升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