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陵是興衝衝地來,氣呼呼地走。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一個故事的影響力。一個故事就能夠將陳世美和負心漢綁定在一起,提起竇娥就想起六月飛雪,孟薑女哭長城哭得也非秦長城。
她得替秦公正名,不能讓黑得洗成了白的。也不知道楊主編打算新創的副刊什麼時候才能發行,隻要發行她一定幫幫場子。
新副刊還沒有影子,海汐刊的新一期在不聲不響間已經發行了。
在趙如意的努力之下,薑陵的《窈窕淑女》成功加塞進海汐刊的內頁。雖然不是頭版,但也是一期報紙中比較醒目的位置。趙如意為了這個位置所付出的努力不再細說,她為《窈窕淑女》所做的宣傳也十分到位。
走街串巷的報童把海汐刊遞給顧客是都是把報紙攤開,這樣顧客一打眼就能看到薑陵的《窈窕淑女》。還有書店一條街,所有的書店掌櫃都會向顧客適時推薦《窈窕淑女》。
觀海社的海汐刊在二樓。但這棟樓不知是當時建造時就有問題,還是太過老舊,隔音效果十分差勁。
樓下就是海潮刊的辦公地點,此時靜悄悄,就連落地一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到。這麼安靜是因為沉迷工作,不可自拔嗎?當然不是,是為了更好地聽樓上的八卦啊!
“趙如意,你彆以為有個舅爺爺就能在海汐刊為所欲為。一個新人,她寫過什麼出名的小說?要是最新一期的報紙因為你的肆意妄為而銷量大減,你能承擔的起責任?”可以明顯地感受到一個嗓音比較尖細的女聲努力提高聲音的效果就是指甲劃桌子的效果。
二樓的、一樓的、有事的、沒事的都在吃瓜。看似認真工作,背後全是一群摸魚劃水大師。
“謝佩苓的聲音是真的難頂。平時溫溫柔柔的,輕聲細語的還看不出來,這一發火,我真恨不得自己沒長這雙耳朵。”
“可不是,所以說彆惹火老實人。趙如意又乾什麼了,把謝佩苓氣成這樣?”
“聽說是把已經定好的樣板推翻,加塞進了一遍文章,最後審核校對等等一係列流程下來,又加急印的新一期報紙,差點趕不上發行時間。”
“趙大小姐可真是有夠任性的。”
“誰說不是呢。可誰讓報社最大的出資人是她舅爺爺。我要是有這背景,我在報社能橫著走。”
“就你?還橫著走?我先把你給清蒸了。”
“噓,你們小聲點,都聽不到趙大小姐訓話了。”
趙如意的聲音不大,隻能隱隱約約地聽到:“你……我趙如意從來都是秉持著公心做事。一篇文章,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在我趙如意麵前沒有什麼老作者的情麵可講。伊人的小說你也看過,謝佩苓你摸著良心說,這篇文章的質量配不配得上內頁的位置,我看就是放頭版也使得。”
謝佩苓輕輕地拍了兩下自己的胸口,顯然是被趙如意氣得不輕,前麵倒是還能夠裝得人模人樣,後麵就原形畢露了,一個新人想一步登天,在她謝佩苓這裡過不去。
謝佩苓承認《窈窕淑女》是她近年來看到的最好的一部作品。但是像趙如意這樣就是在捧殺作者。她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趙如意對伊人是愛還是恨。
女作者的路不好走,所以每一步必須要穩,幼麟隻有一個,不是誰都能學的。而且幼麟到底能不能夠挺過這次的風波她也不清楚,看似平靜的背後是重擊正在蓄力。
愛欲其生恨欲其死,趙如意就是這樣一個愛恨分明的人。如果她非常欣賞一部作品,那麼她就會想儘辦法地讓這部作品被大家給看到。就好像《窈窕淑女》。
“趙如意雖然任性了一點,但無論是為人還是眼光都好得很。我們這邊都能出一個橫空出世的幼麟,要我看海汐刊出一個伊人,非常合理。”
“行了吧,要是按照趙如意的標準來,你手下的作者一個個都得退休。報紙新一期我都看了,他們寫故事的靈性著實不如字以前。不按資排輩,還哪裡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切!”
趙如意和謝佩苓的對峙也就隻有一小會兒。她們很快就達成了共識,既然木已成舟,那就儘力多宣傳薑陵。
謝佩苓平等地心疼她手下每一位作者。她也曾淋過雨,要為他人打傘。
而此時二樓一個大膽的人,她的正耳朵貼著門,試圖聽清楚漸漸收小的聲音。
趙如意一手推開門,忙著偷聽吃瓜的人都不再交頭接耳,一個個認真工作,要多勤奮有多勤奮。
而在門外嘗試挖掘更深秘密的小妹妹也是不小心,一個沒站穩,手中拿著的稿件就好像天女散花一樣。她先是向兩人表示不好意思和道歉,然後就開始撿稿子。
“你先走吧。多印個千份,第六感告訴我伊人的小說會大爆。”趙如意蹲了下來,幫助人家撿稿子。
而此時現場吃瓜的小妹妹眼神晶晶亮。她一一種老年人的速度去撿稿子,這和趙如意麻利的手腳形成了鮮明對比。趙如意把撿好稿子遞給小妹妹,小妹妹則是用一種遺憾的眼神看了趙如意一眼。
小妹妹似哭似笑地接過了趙如意遞給她的稿子:“謝謝。”
“爆爆爆,你以為是火藥嗎?”謝佩苓不耐煩地說道。
“我覺得是煙花,絢爛而美麗。”趙如意繼續著和謝佩苓的言辭交鋒。
“是啊,轉瞬即逝,美麗過後就凋謝。”木已成舟,她就是發火也改收不回已經印發的報紙。隻能在口頭上呈呈威風。
“底下的,做什麼假功夫。都用心,這樣三心二意說不定下一個幼麟就會被你錯過。”謝佩苓跟楊斌全是同級,她說得話也是管用的。他們隻好不情不願地開始了醜陋工作的一天。
而此時遠在平波府的鄭朱衣則收到了薑陵的回信。薑陵的字經過練習,有進步但不大。不難看但死板。不過可能是粉絲眼中加了濾鏡,鄭朱衣哭得薑陵的字是那麼骨骼清秀,非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