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正投入地乾活，倒是被突然湊過來的薑陵嚇了一跳。
“大小姐！”
“抱歉，是嚇到你了嗎？”薑陵後退一步，充滿歉意地說道。
“沒有。您剛剛問什麼？對不起，是我看得太入神了。”小田沒有聽清薑陵問什麼。
薑陵把自己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哦，她們不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不影響織布的，大小姐不必擔心。”小田還以為薑陵是擔心織布的效率問題，於是解釋道。
“可是教使用紡織機的時候不是就有一個外地來的萬佳嗎？常理來講，有這樣一份情誼在，不應該是今天這樣。”薑陵百思不得其解。她知道本地人因為動亂的事變得很討厭外地人，但是經過朝夕相處，怎麼都應該會變得更融洽一點才對。
“沒吵起來已經不錯啦。剛宣布會有三個外地女工加入的時候，五個本地女工就委婉地說過一些外地人不可靠的話了。要不是招的五個人都是不能丟掉這份工的，她們估計都是要辭工離開的。大小姐，再招人的時候能不能不招外地人了，不然本地人不好招的。”小田也見縫插針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薑陵雖然沉迷文豪事業，但是顯然她在薑家的分量很重，隻要是她提出的建議，柳枝很少有不同意的。
“嗯……再看看吧。”薑陵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回複。她覺得失去過一次家園的人會更加珍惜穩定的生活。讓無業遊民絕望地在城裡遊蕩才是真正的不穩定因素。她這樣吸收外地遊民的工坊簡直是利城利民，曾世叔簡直應該給她頒發一個錦旗。
小田知道她的想法恐怕是要落空了，大小姐完全沒有不再繼續招外地人的想法。
“那個萬佳，教人是挺積極的，主動教了陸雲和江小青。後麵還分給她一個徐心，怎麼不能說她沒教，就是跟教陸雲和江小青比沒那麼用心。比如一種織法，萬佳可能會對陸雲和江小青演示個五六遍，她對徐心就隻演示一遍。好在分過去的是個機靈的小姑娘，腦袋靈活，順利地掌握了七七八八。”這還是小田第一次這麼不加掩飾地數落一個人的毛病，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很不喜歡這個萬佳了。
“大環境不好，跟相似處境的人抱團，得理解。”薑陵卻想到了小田剛剛說的話，本地人看外地人是警惕的，外地人也不可沒熱臉貼冷屁股，萬佳願意教徐心，按照結果來看，徐心學會了，就可以了。這個時代手藝是屬於不可輕傳的類型。
萬佳願意教彆人，主要是因為她不教，黃一平也會教，還不如討個巧，賣個好。
“後麵還發生什麼了？”薑陵催促道。
“兩夥人打起來了。”小田想起那個場景就開始頭疼，好在她們還記得自己是在紡織廠，沒有弄壞紡織機，不然她就是吃了她們的心都有了。
“萬佳她們受傷沒？”薑陵第一反應就是問萬佳三人，畢竟她們人實在是少。五個人打三個豈不是碾壓局。就算不是碾壓局也一定是優勢局。
“雙方都掛了彩。大小姐你彆看她們三個柔柔弱弱的樣子，實際上下手狠著呢。”這也是小田擔憂的，外地人太難馴，三個人跟五個人打平手，那再多豈不是要翻天？
“呃……去瞧郎中了嗎？”薑陵被小田的消息驚到了，她又忍不住看了萬佳三人兩眼，真人不露相啊！
“瞧了，希望她們不要辜負太太和大小姐的仁義。”小田沒什麼信心地說道。
“應該的，哪裡算什麼仁義。”薑陵覺得她們最不應該辜負的應該是她們自己才對，不辜負她和母親做什麼。
“她們因為什麼打了起來？總得有個原因吧？”薑陵追問道。
“據說是因為一匹布。”
“一匹布？”
“對，大小姐你不是製訂了計件製嗎？”
“對。”薑陵不知道計件製又又怎麼了。她覺得這個既能激發女工上進心，又能讓女工賺到更多的錢都製度挺好的。
“最開始所有的女工都是一起的，織的布也是，我和黃姐一人看半天，最初的三天過得還算安生，沒有什麼問題，到了第四天，我陪太太去辦理過戶的事兒，就是隔壁那小院，太太拿下了，隔壁鄰居搬走留在近期。他們東西多，走得又遠，確實需要多做準備。小院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適的租客，太太就說不急，結個善緣。”小田想到了隔壁小院過戶的事兒就多說了兩句，大小姐不是在書房就不見人影，正好這次交代清楚。
“哦，是他們，去哪兒？”薑陵對那對夫婦有印象，喜歡拌嘴，但彆人插上兩句就會被一致對外。
“往北走，好像是要去淄博，還是路過淄博來著？都是好遠的地方啊。”小田感慨道。
“淄博……”薑陵有些隱形的焦慮，城中大戶開始逃了啊。
“說多了，還是講第四天，黃姐那天也不在，她掃墓去了。”
“必出亂子。”薑陵點評道。
“大小姐高見，我和黃姐湊巧都不在的那天，她們發生了矛盾。跟一匹布有關就是跟錢有關。她們自己記的數，然後對不上了。最後那匹布，徐心和江小青她們一口咬定是自己的。後麵本地的、外地的都現在自己人身後。先是吵架，然後矛盾升級最後打了起來，最後到底是誰先動的手，最後一匹布又是誰的已經分不清了，沒辦法就隻能各打五十大板。”
小田拍了下腦袋繼續說道：“我竟沒想到一開始的模樣都是裝的。現在我和黃姐是一點都不敢鬆懈了。”
這句話薑陵覺得應該這麼翻譯，那一天我被影後背刺了，自此以後我被迫遠離了閒暇摸魚的快樂生活。
“粱子就這樣因為一匹布結下了？”
“對，所以我和黃姐連忙把人分開，後麵也是一人一個竹筐了。現在是雙方都覺得自己冤，覺得都是對麵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