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佐令過謙了。”方少監好像沒聽懂她話裡的諷刺一樣,臉上笑容紋絲未變,衝其他人道,“你們先出去吧。”
待所有人都出去,他道,“崔佐令請坐。”
崔凝聞言道了聲謝,待他落座之後才坐下。
她與方少監之間並無什麼利益衝突,唯一的矛盾就是,這位大人不知有意無意,平時總是拿她去羞辱下屬,令她很是厭煩。
兩人平素私下並無交集,崔凝也好奇,他專門請自己過來有什麼事,懶得與他兜圈子,“方大人叫屬下過來,不知有何吩咐?”
剛剛準備閒話幾句拉近一下關係的方少監,話到嘴邊被堵了回去。
他在銅盆中淨手,一邊親自煮茶,一邊道,“記得三年前,崔大人親自參與符危的案子?”
“是。”崔凝瞬間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大人是想問我現在手上的案子。”
最近她在查一個舊年懸案,又是涉及宜安公主,當年那一串聯的案子都被寫在一個卷宗上了,恐怕方少監想問符危案是假,而是想打聽這個舊案。
宜安公主早已經死了,他想要打聽的多半不是她本身,而是於其相關之人。
宜安公主曾是太子一黨,又曾與太平公主關係不錯……
方少監是為誰辦事呢?
崔凝猜是太子。
一個整天用女官政績去“羞辱”男下屬的人,怕是也不會真心臣服效忠於女子。
“是,監察司沒有此案卷宗,我又不知其中詳情,所以想請崔大人將當年的卷宗謄一份與我。”放少監笑著捧茶。
崔凝接過他遞來的茶,又放下,“大人這茶,不易喝啊。此案子由數起案件串聯,還涉及二三十年前的舊事,其複雜程度,可謂數十年之最,我又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縱然親自參與了,也無法默寫卷宗。”
方少監道,“哎呀,辦法總歸是有的嘛!”
她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魏潛有啊,更何況卷宗就存在刑部,他想去謄抄一份還不是舉手之勞?
崔凝故作不解,“大人怎麼會突然想到過問此案呢?”
放少監含糊道,“近來在查一件陳年舊事。”
“大人不願據實相告,請恕我不能幫這個忙。”崔凝說罷便起身拱手,“大人若無其他事,下官告退。”
直到崔凝出門,放少監也沒開口留。
跟著崔凝來的監察使在門口等候,見她麵色有異,忍不住問,“大人,方大人為難您了?”
“那哪兒能呢,是來給咱們送政績來了。”崔凝哂笑。
要是他不問,一時半會還查不到太子身上呢!
崔凝自從成了監察二處佐令,在與趙少監鬥法中竟然穩穩占據上風,甚至可以動用崔、魏、淩、謝幾家的人脈資源,很得聖上看重,並且在上官大人那裡還有一二分情麵,有些勢力便坐不住了,明裡暗裡不乏拉攏。
崔凝知道,方少監未必是真想請她幫忙,而是有些試探的意味。
太子不死心,如今想要拉攏她。
當真以為她不報師仇,此事便過去了?
春光明媚落在崔凝身上,她看了一眼外麵開的正豔的牡丹,心中想的卻是該如何送太子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