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織如喝了那杯家了迷藥的安神茶,此刻已經有些恍惚,卻仍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綢緞,甚至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撫摸,聞言動作一頓,回頭笑望著她,“你見過我搶彆人的東西嗎?”
俞織馨一怔,是的,姐姐很少去搶彆人手裡的東西。她們都是庶女,俞織如也並非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裡,俞夫人待這些庶女說視如己出都不為過,但俞夫人不同俗務,稍有些膽子的奴婢都敢暗地裡克扣她們的份例。
後來俞織如憑著模樣好嘴又甜,被老夫人帶到自己屋裡去養著,身份就明顯與俞織馨拉開了,可是俞織如猶嫌不夠似的,凡是夫人給了她什麼好東西,俞織如都要搶去,這讓她日子越發艱難了。可俞織如拿她的東西去玩了幾日便厭棄一旁,也不提還給她。
眼下俞織如含笑說著這句話,她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一股火氣從心口直竄上腦門,方才不忍和猶豫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眼睜睜的看著俞織如藥性發作,一頭栽倒在地上,她怒氣衝衝的扯掉她的衣服,將藏了許久的藥丸往俞織如下麵塞。
這種藥丸藥性猛烈,用水化開灌入,保證小半個時辰再讓它流出來最好,起初那一兩天可能會有殘餘褐色藥渣排出,但量很少,一般女兒家不會因為這點子事慌忙就醫,畢竟是羞恥之處。待過了那兩日,受藥者身體變化隻有在月事時才會有所體現。
隻是俞織馨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好不容易得來這東西卻不知怎樣用,再加從沒有加過女子的下體,帶著怒氣胡亂塞一通,竟是傷了俞織如。
眼睜睜看著這個往日趾高氣昂的人躺在地上,俞織馨前所未有的暢快,想到俞織如剛剛那句理所當然的話,她心中憤恨,往日的仇恨都一股腦湧了上來,隨手拿了籃子裡的針線便是在俞織如隱秘處一陣狠紮。
劇烈的疼痛讓還在昏迷中的俞織如抽動起來,俞織馨猛然回過神來,卻見血流到了腳下,登時腦子炸開似的,再也不記得下麵的事情了。
之後她就記得自己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自己的房間裡,把抹了迷藥的杯子使勁洗刷乾淨,水潑在院子裡的一株香樟樹下,然後把自己藏進被子……
做完這一切,俞織馨覺得自己好像安全,疲憊席卷而來,她睡了美美的一覺,還做了夢,夢裡有俞織如,她們兩個人小時候羨慕大姐院子裡的秋千,便攆了侍婢婆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偷偷在香樟樹上綁了繩子,做個簡易秋千。那時候她還沒有學會像平常人一樣走路,行動頗為不便,俞織如便使了吃奶的勁兒把她抱上秋千讓她先玩。
蕩起來的時候她得哇哇亂叫,引來了侍婢,氣得俞織如直跺腳。
這件事告到母親那裡,兩人被說教了一頓,後來母親還是命人在院子裡做了一個,可俞織如卻好幾天沒有同她說話。
俞織馨在醒來的時候仿佛把昨晚的一切忘得乾乾淨淨,直到在迎春花叢裡看見俞織如那張慘白發青卻依舊難掩俏麗的臉……
俞織馨不記得當時是什麼心情,隻清楚記得下身一股熱流湧了出來,直至進屋裡才發現裙子已經被血弄臟了。
俞織馨很慌張,昨夜的畫麵支離破碎的湧出來,她瞞著侍婢脫了裙子藏起來,後來被蓮香發現才叫人拿出去洗了。
這兩日她整個人渾渾噩噩,旁人都當她受了驚嚇,抑或因為姐姐慘死而傷心失了魂,畢竟常有傳言,雙胞胎是心是相連的,沒有人知道,她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當父親冷著臉質問血衣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她立刻否認,她怎麼會殺了姐姐呢?不會的。
對,她一次又一次自我催眠,自己沒有傷害過姐姐,最後深信不疑。
但魏潛一番猜測之言揭露了她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逼著她不得不再次想起那天的事情。那一刻,就像心裡築起的堅固堡壘轟然倒塌,她就像是一隻突然失去了殼子的蝸牛,慌張,脆弱的不堪一擊。
絕望如漲潮般將她淹沒,瀕死之感令她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就這樣糊裡糊塗的……已經走到儘頭了。
甚至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殺害姐姐。
從看見血的時候到回屋這段時間,這麼重要的時間,她居然什麼都不記得。
俞府的鬨劇還沒有結束,俞織馨便被下了大獄。
崔凝心情沉重的跟著魏潛走出府,坐上馬車的時候悶悶的問,“五哥不是說讓我自己破案嗎?為何又突然出手?”
魏潛並不是突然出手,他一直在暗中調查,經曆對於崔凝來說很重要,但她辦的第一個案子,不能辦砸了。
魏潛沉吟一下,“俞府這樁案子,看似內宅恩怨,卻牽扯出了一些事,速戰速決是上策,我不想你介入太深。”
“怎麼又牽扯到其他了?”崔凝疑惑道。
“你記得俞織馨說過的天衣嗎?”魏潛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