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俞夫人的房間裡。更是一股悶熱撲麵而來,濃鬱的藥味混雜著熏香的味道,熏得人頭暈腦脹。
“母親。”俞瑢在榻前欠身,看見俞夫人頭上綁著額帕,一臉的蒼白,看上去嬌弱不堪,心裡就愈發堵得慌,“母親可有事吩咐?”
“坐下說話。”俞夫人讓侍婢扶著起身坐起來,眼睛裡已蓄了霧氣,“聽說崔大人去你那兒了?”
俞瑢看向她,答道,“是。”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織娘的……”俞夫人喃喃道。
俞瑢眼角一挑,聲音微微冷,“所以呢?”
俞夫人一噎,眼裡的淚水倏然滑落下來,一番梨花帶雨頗為動人,俞瑢卻煩不勝煩,頓時一言不發的低下頭。
“女大不中留,兒大不由娘,你如今竟會給我臉色看了。”俞夫人哽著聲音指責。
“母親說這樣的話豈不是傷女兒的心?我隻是太累了,您可知道二房今日鬨到家裡來了?”不管怎麼樣,畢竟是母親,俞瑢就算不耐煩,也不敢隨便接俞夫人的指責,這屋裡跟篩子似的,但凡今天她敢說一句不是,明天滿長安的人都會知道她俞瑢是個頂撞母親的不孝女。
俞夫人驚道,“發生何事?”
嗬!看吧,這麼大的動靜不知道,偏偏崔凝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得到了消息!這屋裡全是彆人的人,想讓她知道什麼她就隻能知道什麼。俞瑢像是喘不開氣一般,深深呼吸一下,才繼續道,“大哥玷汙了二房幾個庶女,有個妹妹懷孕了,事情就被捅出了出來。”
二房會不顧臉皮的鬨起來,這下連她的名聲都要跟著受損,俞夫人一個教子無方的名聲跑不了,更逞論還是繼母。
當年俞尚書那位已故的原配擅交際,最懂人情往來,現在的貴婦裡麵有多少都曾是她閨中密友,名聲何等賢良淑德!事情一旦傳出去,所有人都會說,那位原配拚了命留下的兒子卻被繼母教育成這樣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半晌,俞夫人才道,“這……是不是誤會?”
“誤會?”俞瑢冷笑,“二叔父那麼精明的一個人,豈能不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胡亂攀咬大哥能有什麼好處?”
如果殺害俞織如的凶手真是俞織馨,這種駭人聽聞的手足相殘、有悖人倫的案子,上麵勢必要責問,父親的名聲壞了,若不引咎辭官自省,整個大唐都容不得他。既然父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二叔父肯定想要從中獲取最大利益,庶女被玷汙固然惹人他生氣,但這並不是他把事情鬨到明麵上的真正原因。
以受害人的身份踩著尚書府的名聲上去,他們這是自斷臂膀。
俞瑢揉著手裡的帕子,“二叔父是想分家。”
“大郎不是那樣的孩子,我要去問個清楚。”俞夫人說著便要下榻,“來人,給我梳頭更衣。”
“晚了,母親。我整天都在打聽這件事,證據確鑿。”俞瑢看她這個樣子,隻覺得心灰意冷,也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了,索性直接道,“您還不明白嗎?出了這樣的事,父親被家族舍棄了。”
“這……這不可能,你父親是戶部尚書啊,若是這些年族中上下沒有他的照拂……”俞夫人心慌意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俞瑢打斷她,“母親多想無益,不如早些休息吧。”
“這叫我如何睡得著!”俞夫人忍不住眼淚洶湧,“我要去找你父親。”
“母親!”俞瑢聲音尖銳,見俞夫人一臉震驚的看過來,隻好又放緩語氣安撫,“府中頻頻出事,母親還是養好身體再為父親分憂吧。”
話雖這麼說,但俞瑢心中哂笑,母親急急忙忙去尋找父親,究竟幾分出於依賴,幾分出於關心,誰又知道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