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凝的話令有些人羞愧難當,還有一些人心思卻跟著活泛起來。
以往他們忽視崔凝,心覺的不過是個靠關係的小娘子,可今日她那句擲地有聲的“如今機會來了”教他們突然意識到了她的身份!她是清河崔氏嫡脈,如今魏潛的未婚妻!
眾人暗想,這崔凝看上去不像魏潛那麼死心眼,她真心想,或許跟著她是條出路……就算她嫁人以後在家相夫教子,但總能勸勸那個耿直的“拚命五郎”吧?魏潛雖然不懂鑽營,但也有很多好處,且不說有他在,所有人都省心很多,就單憑他入了聖上的眼這一條就前途不可限量,隻要他辦事能稍微圓滑那麼一點點,在他手下做事反而更好。
一時眾人心思各異,竟是無人反駁崔凝。
“唷,這是怎麼了?”
易君如總算踩著巳時的鼓點來了,一進屋便察覺氣氛有些不對。
他一進門,眾人想起崔凝之前那番墳頭草的言論,心頭不由都都冒出“啊,最肥的肥料來了”這種不合時宜的感歎。
要說散漫,莫說監察四處,就是整個監察司都找不出一個能和這位比肩的人來。
易君如摸了摸臉,還以為早上吃飯沒擦乾淨,要不然這一屋子的人眼神怎麼都怪怪的,瞧著怪瘮人。
“誒,小崔大人。”易君如湊過去,低聲道,“你猜今日出了什麼事兒?”
崔凝冷颼颼的瞟了他一眼,這位散漫歸散漫,平日也不怎麼做正事,但消息著實靈通,正巧她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便扯起嘴角,“何事?”
這一個冷中帶笑把易君如唬得不輕,心肝一顫,心說難道是看走眼了?要不然才短短一個沐休,是什麼讓好端端的一個軟萌小可愛突然異變了!
“嗬嗬,嗬嗬。”易君如乾笑幾聲,才驚疑不定的繼續說道,“是陸家出事了,就是飛虎陸將軍家。”
“飛虎”並不是陸將軍的稱號,而是他所率領的衝鋒軍名為飛虎軍。
崔凝麵色微沉,“出了什麼事?”
“陸家嫡女和一個匪徒打起來,要不是她身邊有暗衛,怕是要遭毒手了。”易君如壓低聲音道,“據說是采花賊入室擄人,那陸家女郎中了迷煙,竟狠心捅了自己一刀,趁著疼勁兒強撐與采花賊過了一個回合。
他嘖道,“不愧是陸家女郎。不過……聽說陸娘子的表妹就沒有那麼幸運了,這采花賊是先擄走了表姑娘又折回來擄陸娘子,估摸是想來個齊人之福嘿嘿嘿……”
崔凝冷漠的看著他。
易君如在這等目光裡漸漸笑不出來了,要不是知曉陸家與她未來婆家是姻親關係,他不會專門跑過來說,不過好像被遷怒了?不過他衝個小娘子說這種話確實有點過火。
“這個……有魏大人在,那位娘子應當不會有事。”易君如訕訕道。
“多謝了。”崔凝道。
易君如見她心情不大好,便徑自泡茶去了。
崔凝抱起案頭的公文分彆往她手下幾個監察副使桌上扔,“分到我們這一隊的公文有多少,我心裡有數,如果所有公文都要我一個人來處理,要你們作甚?”
在師門的時候,崔凝養成了挺好的習慣,彆看她平時頑皮,師父叫她做的事情從來不逃避推諉,有那麼多師兄寵著,她也從沒有想過叫師兄替自己做,同樣,師門裡除了二師兄這樣那樣的支使她,其他師兄連一件多餘的事情都不會讓她乾。
崔凝一開始知道這些屬下把大部分公文都丟給她的時候,她本著想好好鍛煉自己,早日尋得凶手為師門報仇的心態都全部接受了,誰知這幫人變本加厲,而且崔凝處理公文多了,也明白這些東西純手耗費她時間,不能給她絲毫幫助,自然也就不樂意被人當傻子使喚了。
“大人……”
崔凝一見有人要提反對意見,連話都不讓他說全,直接打斷,“我做事你們領俸祿,意思是叫我一個小娘子幫你們養家小?不然都領到我家算了,我崔家不缺這點口糧,你們意下如何?”
幾名監察副使臉色漲紅,怒氣衝衝的瞪著她,卻不敢開口反擊,一來他們確實有錯在先,難免心虛;二來崔凝既是他們上峰又身份高貴,他們並不敢得罪。
崔凝分發完手頭上的事情便準備去尋魏潛,臨走之前還不忘囑咐,“分到我們手裡的公文都是最簡單的,若是還要出差錯,我是沒關係,恐怕你們要卷鋪蓋走人了,所以各位,謹慎一些。”
眾人默默抹了一把汗,顯而易見,這個見人三分笑的小娘子發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