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也免去謝某多費口舌。”謝颺卸去外表那些十分有侵略性的風華氣度,露出來的鋒芒依然令人心驚,“魏大人若是有什麼心結,退婚也無妨,謝某總歸是沒有的。”
“謝君好謀算。”魏潛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倏然一笑,“這局,魏某記下了。”
謝颺亦緩緩勾起唇角,“謝某從今後隻是鄉間無權無勢的讀書人,魏大人若是以勢壓人,某自是沒有反抗之力,不過……遺憾的是,魏大人是真君子。”
“謝君大可不必著急感慨。因為……”魏潛語氣平靜,“魏某能碾壓你的,遠不止權勢。”
謝颺愣了一下,旋即大笑,清朗的聲音裡滿是真切的愉悅,“有意思!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從前魏潛在坊間名聲挺大,但多是不好的謠言,譬如因為小時候綁架遭遇導致那方麵不行,又譬如愛打女人,這些謠言鋪天蓋地,凶猛湧來,幾乎將他真實的才華品性全部淹沒。
就算是後來中了狀元,定親之後在崔家的推動下進行了一番“洗冤”,那些“過去”也永遠印在了他的身上。
他自入監察司後越發低調起來,如今除了一小部分人會驚於他破案天賦,或者讚美他出色的皮相,對他就沒有什麼更好評價了。
可以說,這些外在的糟汙讓人低估了他,也讓謝颺低估了他。
“謝君還有什麼話想對魏某說?”魏潛道。
謝颺笑著搖頭。
魏潛看著雪幕之後謝颺那張猶如神祗的臉,冷聲道,“你砍了自己的翅膀,卻把所有人都變成自己腳下的墊腳石,欲圖借此登高。就連我,在這局裡也成了你的刀。”
“但是,有些人可以白白被你利用,有些人卻需要你付出相應代價。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踩著彆人登天遠不如靠自己雙翅扶搖直上。”
魏潛敲敲車壁,“走吧。”
謝颺看著馬車離開,不以為意的輕笑一聲,在他看來,魏潛這番話無非就是敗者的不甘罷了。
不過,他還是抬眸,看了一眼正飄雪的蒼穹。
他想,再不甘又如何,魏潛能忍住自己不對傷害崔凝的人動手嗎?
當然不可能。
魏潛可不是什麼沒脾氣的人,也沒打算忍過。隻是謝家二房如今沒有權勢,靠著姻親勢力和吃謝氏聲譽老本到處鑽營。於魏潛來說,簡直就像個被白蟻蛀空的木頭,一碰便會散架。
更或者,都不需要他動手,隻要崔家表現出一點斬斷關係的意思,那些原本有所忌憚的人就會把謝家二房生吞活剝。
如此輕易,甚至都不能讓他把這口氣出了。
比起謝家二房,更讓魏潛在意的是,謝颺今晚的挑釁,讓他想的更多。
譬如,從前謝家二房雖然因為各種小人行徑墮了謝氏的名聲,但並不意味著他們都是蠢貨。品行和能力從來都不畫等號,以前的謝家二房也是憑著自己手段,才從落魄走到今日這個地位。
可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變得越來越荒唐,行事手段越來越粗糙不講究?
有些事情,當真是細思極恐。
如果這一些的背後都有謝颺的手筆,那他這一次突然跳出來暴露自己,根本就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