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他們已經許久未見了,上一次離彆之前還有說有笑,這種情形再見,直教人恍如隔世。
符遠從崔凝身邊經過,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
崔凝回頭看著他的背影,長長歎了口氣,尚未來得及傷心,頭頂便落下一片溫熱。
魏潛輕輕拍拍她的腦袋,垂首看她下顎上的傷痕,“怎麼傷了?那箭上……”
“上了藥,沒事。”崔凝打斷他,掏出玉珠遞給他,“這是怎麼回事?”
魏潛接過玉珠,眸中情緒翻湧,“是符遠雕的。”
當年送出去的玉珠,今日卻成了引崔凝入圈套的東西,符長庚是懂得怎麼朝人心上插刀的,也是一心求死。
崔凝已經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她暫時不想去探問細節,隻拉著魏潛看了又看,“你沒事吧?可曾受傷?”
“不曾。”魏潛道。
確認他沒事,她心底那股氣登時憋不住了,怒氣衝衝甩開他的手,“你以身犯險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我知道你自有布置,但是萬一呢?誰能保證萬無一失?!倘若你出了什麼事,我卻沒有看懂你留信的意思,無知無覺的等著你回來……”
她說著,喉頭哽住。
從出城到現在,崔凝一直無比冷靜,就連知道魏潛被追殺與護衛走散,心裡都沒有太大波動,方才下了密道又因符遠分去許多注意力,直到此時,壓抑情緒才驟然爆發,將她的理智衝得一絲不剩。
魏潛忙道,“我知道伱一定看得懂,才……”
他不說還好,此話一出,崔凝像是被點燃的爆竹,深吸了一口氣,“那我謝謝你看得起!”
說罷,轉身便走。
“阿凝,我……”魏潛拉住她,軟聲保證,“下次定然不會如此。”
崔凝回頭震驚瞪他,“還有下次?!”
“沒有沒有,絕無下回。”魏潛手足無措,不知還能說些什麼,乾脆直接將人拉進懷中,“我保證。”
崔凝把臉埋在他胸口,感受到胸腔裡有力的跳動,聲音悶悶地指責,“你根本沒打算讓我來,還裝模作樣留個信!巴不得我猜不著吧?!”
魏潛正要開口,被她凶巴巴的打斷,“彆說你被人監視!你若是想告訴我,有的是辦法!”
好吧,姑娘對他太有信心也不太行。
他在被人監視的情況下,需要在短短一個時辰裡布置好人手,時間有限,確實沒有辦法保證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通知崔凝。然而在崔凝心裡,他無所不能,這時候再解釋就是找借口。
魏潛果斷道歉,“是,是我的錯。”
兩人相識以來,崔凝覺得自己一直在單方麵的索求,接近魏潛,利用他查案,她雖極少宣之於口,但這種藏在心底的愧疚使得她在平常相處中總是千依百順。她從來沒有反駁過他,也從來沒有對他耍過小性子。
而他也總覺得,兩人年紀差距如此大,若不是因為她身上的案子,崔家絕不會考慮把人許給他,他應下這門婚事,總有種挾恩圖報之感,還是打著欠條未曾兌現的“恩”。
互相覺得虧欠,便會不自覺的互相退讓。
魏潛覺得這樣未必不好,然而內心深處又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他一直不曾深想,也並不奢求更多,此刻卻突然懂了。
他抱著她,突然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