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監察副使道,“沒想到趙樸這般雷厲風行地將人給捉了,不過將軍府守衛森嚴,咱們一時半會無法打探到裡麵的事。”
自知曉趙家上一輩的恩怨後,崔凝多少能夠猜到一點趙樸的想法。在一些旁觀者看來,趙父是自願救人,趙子儀對他一直十分感激,對養育之恩和救命之恩都是不遺餘力的回報,趙百萬受人挑唆說了不該說的話,為此也已經付出巨大代價,似乎不應該再苛責,然而站在趙樸的立場,他父親悲慘短暫的一生是因這對兄弟,怎麼可能沒有絲毫恨意。
“先不要冒然接近。”崔凝想,趙樸多半得確定這兄弟倆到底犯了什麼事才會有下一步動作,倒是趙百萬似乎沉不住氣,“注意監視最近冀北商會的傳信。”
“是。”
監察佐使領命離開後,崔凝捋了一下目前手上的證據和線索。
首先是蘇夫人、王韶音和她本人的畫像,直接證明了蘇雪風就是二師兄,而關於符九丘曾與蘇雪風曾經共用一個身份的事,目前還隻停留在推測階段,除了從胡禦史那裡得到了一個“符九丘可能活著,並且人在淮南道”的信息之外,並沒有直接有力的證據可以證實這一推測,但是隨著大師兄帶回書童,或許能得到答案。
昨晚她從祖父手裡得到的東西也是符九丘可能還活著的佐證之一,隻是也無法當做直接證據。
再有,李少監、趙子儀、趙百萬的出現,會不會是破開二十年前東硤石穀之戰秘密的契機?
女賊突然對胡禦史一家下手,目前雖尚未查清幕後主使,但崔凝推測,不是符危便是李少監或趙百萬。不過,是符危的可能性比較小,以他的實力還不至於找個偷子來下手殺人。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便是魏潛遭遇密林圍殺,不僅符遠落網,還活捉了不少殺手。
說到底,符危會突然衝魏潛下殺手,還是因為他們觸碰到了二十年前的事。
符九丘從戰場活著回來之後就一直在躲避追查,或者說躲避追殺,應該是符危懷疑符九丘手裡掌握了什麼證據。而這,也是符危會突然冒險下殺手的直接原因。
符危懷疑他們手裡有符九丘留下的證據,他們最好真的有,這是他屠戮道觀的動機。
可是,怎麼去查東硤石穀的證據呢?畢竟這是連她祖父都沒能抓到把柄,而符危的政敵絕不止他一個,那麼多人精都弄不清楚的事,崔凝不會盲目自信地認為自己能行。
崔凝在紙上寫寫畫畫,確定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後,便將紙折起來丟進火盆。
她垂眸,看著火舌將紙卷起,所過之處留下一片灰燼,腦子裡在思考一件事——監視她的人和對胡禦史下手的人明顯是一夥,行事作風充滿江湖氣,與符危完全不同,假設這個人是趙百萬或者李少監,他們又為什麼會跟宜安公主的人扯上關係?
崔凝在從府衙回來的路上問過那女賊,她的妹妹與江心園沒有任何關係,隻是有人為了要挾她才會被關押在那裡。
能夠借園子關押人質,應該不是一般關係吧?
“吳梁……”崔凝念著江心園掌櫃的名字,監察司沒有這個人太多信息,要麼是他太沒存在感,要麼就是他偽裝太好。
門口光線一暗,崔凝抬頭,正見魏潛進門。
他問,“吳梁?”
“是江心園的掌櫃,五哥可知曉此人?”
魏潛搖頭,“隻聽說其名。”
他將卷軸攤開在案上,崔凝一眼便看見其中多了幾處密室標記,忍不住道,“宜安公主是不是對密室密道有什麼特殊癖好?”
公主府和彆苑也就罷了,就連一個經手的碎江天也得設置機關密道、挖洞穴,現在又多了一個江心園,崔凝懷疑她所有的產業都有密室。
“或許。”魏潛道。
崔凝隻是隨口感歎一句,並不打算探究,於是轉而說起正事,“我和不離一起去江心園吧。”
魏潛欲反對,隻是話到嘴邊改了口,“你若是決定了便去吧。”
她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人,既然決定要去,必然有要親自去理由,他想,自己應該更信任她一些。
“嗯!”崔凝很高興,主動解釋道,“我有預感,江心園和吳梁或許是我們能查到東硤石穀之事的關鍵。一開始,我以為監視我的人也是符危,現在才發現可能根本不是他。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介入的人,我不相信完全是巧合。”
她微頓,提出一個很離譜又不那麼離譜的猜想,“五哥,你說胡禦史端掉的水匪寨,會不會與監視我的人是一夥?我也不是憑空猜測,監視我、試探胡禦史、從我父親身上偷東西、殺胡禦史……這幾次事件都透出這幫人行事更偏江湖氣。”
既然都是江湖草莽之流,那為什麼就不能大膽猜測他們跟水匪是一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