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山野的待客之道。而茅屋主人等候的客人,卻還沒有到來。
主人並不急躁。他轉頭朝竹林走去,到了每年的這個時候,那些小家夥也該回來了。
仔細聽去,能夠察覺到竹林中傳來的嘰啾鳥鳴。山林幽靜,有了這些花燕,靜美更添。
而就在主人走入林間的時候,久候的客人,總算姍姍來遲。
客人見到了擺在桌上的茶水,於是找石墩坐下。茶水澄澈,倒映青明的天空之外,也倒映出了客人的麵容。
微風吹過杯中水麵,又徐徐平和。而在如鏡的水麵映照下,能夠看出,來者,正是陌銀刀。
片刻後,竹林中的主人踱步而回。他的肩頭還站著兩隻小鳥,絲毫沒有怕人的意思。
見到客人已經來到,主人倒是有點詫異:“你……什麼時候來的?”
陌銀刀此刻已經自動續杯幾次,與另一杯未曾動過的茶水相比,顏色都淡了些許。陌銀刀低頭看了眼茶,不假思索:“我來了有三泡的時間了。”
主人輕輕拍走肩頭的燕子,坐在了陌銀刀對麵。
他打量的眼神,沒有逃過陌銀刀的視線。陌銀刀起來給他斟茶,淡淡地問:“獨雨燕行,你可要知道,這趟回燕居,若非是你幾次邀請,我可不會來的。”
“你最近挺忙的?”獨雨燕行順著他的話接著說。
陌銀刀用奇怪的眼神瞥了獨雨燕行一眼。他嗤了一聲:“你這句話顯得十分生疏,有損感情。我可以假裝沒有聽到,你斟酌重說。”
而麵對陌銀刀的不以為意,獨雨燕行心中有些忿忿。
“你以為我還是跟你開玩笑麼。”獨雨燕行輕咳兩聲,“你最近的事,是在走倒退的老路麼?玖非君前些天找我談過,他現在也注意上你了。”
“注意上我?”陌銀刀先是一怔。隨即他又恢複了原本的不屑,“代行者何必浪費視線在一個落魄山人身上?他可也是閒得很。”
獨雨燕行臉色更加嚴肅。閒情雅致的氛圍仿佛逐漸凝固,涼風習習,吹乾了順著杯沿徐徐上行的熱氣。
“下界天現在一團亂麻。你現在複出江湖殺人,到底有什麼新的盤算?”獨雨燕行語氣陡然大沉,仿佛墜入冷潭的銅鐘。
陌銀刀的視線與他瞬間交會。就在這時,一道明晃晃的亂光濺出衣物!
兩人的目光霎時變色。刹那間兵器激起層層泥土,掀翻了石桌。刀光劍影迸射四散,裁斷一株株竹木,驚飛一叢叢灰燕。
獨雨燕行手中一截銀色鐵鏈,亂舞如蛇,其鋒懸掛兩尾倒鉤飛鐮,有如展開的雙翼。
銀色的飛刀與索鐮在空氣中飛快碰撞,如同梨花衝霄,白芒盛放百千朵。真氣在糾纏之間形成團團而上的風漩,高壓的氣流幾乎化為實體,如同利爪般一層層剝離茅屋的草頂。
兩人的身形,在明晃晃的光斑之間穿梭,勢比飛燕更快三分。
兵器的陡然碰撞,每一擊都產生翻滾的氣流。陌銀刀麵色淡然,獨雨燕行意氣絕決,兩人互不相讓,隻是頃刻,就已經交手數百回合。
“你把心裡想的告訴我,難道你現在連我也不肯敞開心胸?”獨雨燕行大喊。
陌銀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思考著什麼。儘管麵對好友的殺著頻頻,他卻是絲毫沒有失手,應付遊刃有餘,似乎沒有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