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塵煙被巨震顛醒了,此刻惺忪地睜開眼。
“怎麼回事。”他睜眼看到賦雲歌正趴在前麵,似乎在看什麼東西,嘟囔著問。
隨著幾人的觀戰,上麵的殲滅戰很快到了落幕的時候。公孫探親身掠陣,與同僚配合無間,將僅剩的幾人一並誅殺。
遙遙看著他們勝利,賦雲歌也感到和他們一樣的舒暢。
“公孫先生!”看著公孫探等人似乎要離開,賦雲歌連忙朝上麵呐喊。
上麵的公孫探等人聽到下麵的喊聲,這才注意到崖下的那輛馬車。
半刻間之後,公孫探等人與賦雲歌一行人彙合。送走馬夫,賦雲歌等人跟著,朝公孫探所說的營地走去。
在下午穿行林間,多少能感受到一些清爽。陽光不遺餘力地散發光與熱,悶燥的氣氛連草蟲都不願動彈了。
踩過林間的草地,這隊人馬還帶著獲勝的喜悅,跟隨的幾匹馬搖頭擺尾,不時吭吭鼻孔,頓時周圍就能聞到一股乾草的氣息。
賦雲歌與公孫探幾次相見,也算是老相識了。他兩人走在前麵,荼蘼緊跟著賦雲歌走在其後。狼塵煙還是乏力困頓,借了一匹馬騎著,馬背的毛反光油亮。
這隊人馬屬實不算少,大約有三十多人。公孫探說這隻是此次負責攔截的支隊,真正的兵力星羅棋布,還散落在兆罪明邦以外各地。
“不知道兆罪明邦情況如何了。”賦雲歌想到醉塵鄉前輩,臉色不無擔憂。
公孫探側臉看著他,淡淡一笑:“暫時無礙。當時兆封明邑一彆,我們各自分工,醉塵鄉先生因應內部,雖然身陷重圍,但一時不會有事。”
賦雲歌點點頭。自那日之後確實又經曆了許多事,總算現在仍屬順利。
“兆罪明邦勢力空前龐大,需要相應兵力。”公孫探歎了口氣,“雖然已經籌備良久,但若是正麵交鋒,還免不了大量死傷。”
賦雲歌深吸一口氣。這在當時就是他所考慮,因而采取黑雨刀客之計,就是為了避免正麵衝突,減少損失。
忽然,他扭頭試探著問:“不知道先生有沒有聽說,黑雨刀客之事?”
前麵一根樹杈橫在地上,公孫探聽他這麼說,一時恍惚,把樹杈“喀嚓”踩成兩半。
賦雲歌看他反應,眉頭微微皺起。
公孫探低著頭,臉色比較凝重。他兩手交叉搭在身前,似乎對此有些頭疼。
“黑雨刀客……確實是一個最大的變數。”他沉思了一下,這才幽幽地說。
兩人身後的荼蘼聽到他這麼說,悄悄吐了吐舌頭,感到很好玩。
賦雲歌聽他做出如此結論,也感覺有些吃驚。看來東方詩明他們確實做好了保密工作,連這邊公孫探等人還被蒙在鼓裡。
但賦雲歌也不能就此坦白。現下人多耳雜,他得另找時間與公孫探籌劃。
一群人在樹林間很快遠去。夕陽的顏色在他們背後漸漸褪下,彌漫的悶熱逐漸遠逝。
等到晚上他們才總算抵達營地。自曲折的林間走出,他們差點看不清樹林間的道路。好在前麵終於出現了點點火光,他們到了。
所謂營地,正是倚靠在山體背後的一排排散落的帳篷。內外點燃篝火,猶如寂夜的星辰。
“這是最近的營地,距離兆罪明邦不遠,趕過去費不了多少時間。”公孫探向他們介紹道。
賦雲歌點點頭,仰起臉朝高聳的山丘頂望去。
深邃的夜空看起來一望無際,好像蒼天探入無窮的窟窿。今夜的星點稀少,但空蕩明朗的感覺卻格外瑰麗。
狼塵煙從馬背上下來,走到他們身後,四處踢踏著腿腳散步。
不遠處傳來荼蘼的驚呼聲。賦雲歌扭頭看去,發現營地的篝火綿延很遠,在營帳間重疊交映,好似把整片山腳都包圍了。
他也很少見到數量這麼大的兵力。轉頭看向公孫探時,隻見他非常和煦地在微笑。
“這裡可不止是瓊天殿的兵力。”他的語氣雖然一如既往地謙遜,但還是能聽出一些壓抑不住的自得,“三教散碎的力量,酒盟以及巍山陽嵐,金戟鋒鑒都在。”
望著賦雲歌瞳孔中的色彩,他頓了一頓,緩緩地像溪流一樣說:“這裡,是正道眾人凝聚的,反撲力量的中流砥柱。”
賦雲歌吃驚地望著平靜的他,他的表情已經恢複淺淡的微笑。
這樣的表情背後,絕對少不了許多背後的籌劃和努力。甚至他感覺,在公孫探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周遭的篝火都同時升騰了起來。
如此溫熱,這就是人心的力量。
賦雲歌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這是飽含敬佩的讚歎,對公孫探,也對這星星之火般的每一個,英勇反抗的人。
晚飯還沒準備好,賦雲歌讓前輩和荼蘼四處轉轉,自己則諱莫如深地拉著公孫探遠離營地,朝深林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