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嘯長淵抬抬下頜,卻好似露出了鋒利的獸齒。溪紫石聽他似乎彆有所指,心臟突然一陣收緊。
幸福他的,難道是說,阿甜?!
“影主此話何意?”他感到一陣驚駭,連忙靠近兩步追問。
“聖使何必慌張?隻是吾考慮,而今血霧滅世,人族死難,你們作為吾麾下愛將,吾卻不忍你們受到波及。”
“為了你們平安,吾自該多加照拂。不是麼?”鬼嘯長淵越說,語氣越冷,好似掉入萬丈冰窟,絲毫不見他所說的半點溫熱。
溪紫石又何嘗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隻是他此刻已經涼了半身,牙關已經開始打顫。
“影主,你”他怔怔地抬頭,嘴唇煞白。
鬼嘯長淵把玩似的欣賞著他的表情。他搖了搖頭:“儘管放心,你的愛人現在一切平安。隻是現在世道太亂嗬嗬,吾也怕她在外出什麼差池,令聖使你傷心。”
“你!”溪紫石臉上陡然冒出一股怒火。但他還是強行壓抑著情緒,緩緩平靜下來。
“儘心幫吾締造大業,你們兩人雙宿雙飛的願景,絲毫不難。”
鬼嘯長淵此刻,已經凶牙畢露。他在獸座之頂,就像一頭來自蠻荒的凶獸,瞪著血紅的眼貪婪地審視著世間,想把一切都撕碎納入掌心的桎梏。
溪紫石自他毫不掩飾的目光裡,感受到沒來由的恐怖。
好像下一秒,他就會抬手將潭沉月殺害,送到自己麵前,還會露出這樣猙獰的微笑,問自己是否滿意。
他可以將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他也未曾真正在乎過彆人的性命。
但是但是唯有一個人,唯有阿甜,唯有潭沉月不行。
可是現如今,這名曾經救下兩人性命的恩人,卻將這世界最殘酷的選擇,擺在了他的眼前。
他本可以拋灑鮮血,丟掉生命但是,但是,阿甜還在鬼嘯長淵的手裡!
為了潭沉月,他除了忍氣吞聲,繼續任憑鬼嘯長淵血腥的手指驅使,彆無選擇。
徒勞地捏緊拳頭,他不再去看鬼嘯長淵的臉,扭頭快步離開。
紫火抖動,溪紫石不經意散發的氣場讓他的身影同時搖擺。
鬼嘯長淵也不阻攔,冷眼看著他飛身離開瀑布,離開九崤靈闕,再也看不見蹤影。
這步棋他有十足的勝券。不管徹地聞聲有何後手,他都有把握,將他穩穩捏死。
“嗬嗬,嗬嗬嗬”
陰慘慘的笑聲,混雜在幽深甬道的風波裡,一股腦衝出瀑布。
靈闕以外,血色漫天,滿目皆是死寂之後的乾枯,如同流到乾涸的血脈。
幾日後,由於血霧葬生的百姓越來越多。屍橫遍野,下界天生靈塗炭,滿目瘡痍。
夜色廣霾。但就在明月都難以照透的混沌當中,山林一隅,清光淋漓揮灑,仿佛月華散落人間。
“雲弈飄渺,怒劍九騰!”
一聲爽快的喊聲,驚飛了大片夜裡棲息的鳥。隨著散亂飛遠的一片片灰斑融入血霧深處,賦雲歌逸氣橫生,暢快地回身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