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墨流!”
書頁成排墨字,有如江河之源,點滴一瞬,驟然形成漫卷墨色波濤,騰空席卷。
一招自忖不敵,律定墨再揚蘭箏,華調裹挾儒門正宗氣概,與激射的墨流一同湧去。
兩道氣勁,甫一交手,還未定出勝負,九重泉身後又傳來錚璁弦鳴:
“玄天姑射·陽律蕤賓。”
陡然爬高的曲調,有如純陽化雪,威勁空明流焰,兩麵展翅,鋪蓋而來。
九重泉不禁氣極惱極,卻無可奈何。兩人的實力雖然不及而今的他,但單論牽製,卻是遊刃有餘。
“你們找死!!”
他感到喉嚨已經充血,說話都燥熱難當。吞咽一口血沫,他再抬盛力,如同滿溢的水缸,行將強悍地爆散開來:“九野馳鋒!”
宿九琴眉眼一凜,立刻抱琴退避。橫掃的血戟之光,登時劈碎身下大地,萬物失序,傾落的沙塵之下宛如混沌複蘇。
蕤賓正聲保護了宿九琴,使他得以順利抽身。不過飛颺的衣袖仍是被狠狠割裂,甚至被掠過的地方也直接化成了焦灰。
爆裂的聲響彌散四野,山下激戰的群軍也為之神驚。看向被黃塵完全籠罩的山前,卻是什麼也看不清晰。
同時,陣中三人也徐徐落地。
沉默登時覆蓋。直欲窒息的氣氛,使得在場之人無不斂神屏息。
腳下廢墟很不平穩。碎石高翹著棱角,從中探出一茬樹木的梢頭。
九重泉沉寂了。他看得到,更看到了遠方突圍之戰的局勢。如果要說怎樣形容,對九重泉而言,就是——急轉直下。
這樣的局勢,不禁讓他想起了曾經在心湖峽穀的那場大計。
同樣的被牽製,同樣眼看著滿盤皆輸,自己空有一番力量,卻仍然無計可施。
“可有看到?——多行不義,奸宄沆瀣,注定如此,怨不得人。”
耳邊傳來被濃煙籠罩的律定墨的聲音。
九重泉腦中依然炙熱。不過在此刻,他的心一下變得冰冷。
倒不是因為律定墨的一句話而回心轉意。他隻是突然思考,他想搞明白——為什麼,幾次如此局麵,都是以自己的失敗為結局?
他有力量。他有強大而為數眾多的部屬。他是九徹梟影的九旗使,他畢生追求,就是無數的勝利和更強的實力。
但是……為什麼他總是在失敗?
心念惆悵,他手中的血戟,也一時黯淡,失卻鋒芒。
驟風四起。仿佛四周的塵煙變成了席卷的高牆,一眼看不到邊。
“作何玄虛。”牆的彼岸,又傳來宿九琴的質疑。
九重泉深吸一口氣,不過他沒有運動長戟,而是在如此關頭,深深低下了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