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冷氣灌入肺腑,渾身都感到結冰一樣的寒意。背後的汗水很快蒸發,繼而是衣服濕冷的觸感,不斷侵蝕著皮膚的溫度。
賦雲歌睫毛上都掛了一層冰霜。越往外跑,燈籠越少,眼前越發黑暗。漸漸耳旁的聲音都變得無比安靜,仿佛奔跑在混沌之間。
飛卿似乎淺睡,幸好還沒有醒來。賦雲歌低頭又抱緊孩子,抬頭遠望,竟然發覺,前方已經沒有了房屋輪廓的掩蓋。
取而代之,是一片黑黢黢的叢林。乾枯的枝椏好像攔路的手,在黑暗中嘶啞地警告。
賦雲歌回頭又看,發現胡子男竟然還在追著自己。儘管看上去有些體力不支,跑起來非常吃力——可是自己現在應該也差不多一樣的狼狽了。
持劍劈開前放攔路的灌木,賦雲歌決然抱著孩子跑入叢林。
然而,就在他前腳邁進濕潤的泥土的刹那,一道絕弦的冷赫之聲,緊貼著耳廓“噌”地滑過!
賦雲歌驀地震驚,隨即一腳收住前傾的身體。
沒想到……這裡也有伏兵?!
甫驚訝,頓時又是三道明銳的光芒刺破視線而來。賦雲歌身軀不便,倉忙躲開兩箭,卻仍是被最後一箭,灼破了膝蓋,劇痛隨即而來。
同時,眼前仿佛日照,頓時明火大盛。高溫霎時讓他警惕起來,周圍都是乾燥易燃的枯木,他忍著疼痛,雙腿蓄力,抱著飛卿倏忽騰躍而出,落回到街角的儘頭。
回頭看去,那叢灌木已經熊熊燃燒成一團火球。
而胡子男,也在他麵前停了下來。但是卻沒有跟他說話,而是抬起頭:“傷到他是你的不對,我需要向他單挑來證明自己。”
賦雲歌警惕地抬頭望去——雖然他已經猜到了。屋頂之上,緩慢冒出來一個人頭。
那是一個蒙著一隻眼,手持鐵板弓的人。儘管精瘦一些,但是仍然是外域之人的長相特征。
剛才的箭,是他所發。
“熾十九·季諾。”
那人留在房頂對賦雲歌行禮,但滿臉仍然是桀驁和蔑視:“我將不再乾涉你們,但總該允許我留在這裡當一個觀眾。我喜歡看最後的結局。”
“那可以。”胡子男冷哼。
賦雲歌的目光從房頂回到長街。他輕輕地喘息著,明白眼前情況並不容樂觀。
“與我繼續對決。如果你能夠戰勝我,那你才是一個漂亮的戰士。”
胡子男呼喝著,即使在寒冷的冬夜,他似乎也血脈噴張。
賦雲歌咬牙。他現在無路可退。為了杜賀和江梁城眾人,他現在必須要戰。
“那就……來吧!”
賦雲歌不再退避,而是反手把飛卿背在後背,微微躬起腰,眼神中泛出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