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鳥一陣頗為狼狽的躲閃,不忘扇動幾道銳風反擊,但被一品紅梅正麵打散。
“執迷不悟,你是想立刻輪回新的畜生道。”一品紅梅怒上眉山,又是絕快一劍,寒鳶梅蹤脫手而出,正正戳穿了大鳥的翅根,帶著淋漓鮮血倏忽飛回。
大鳥顯然疼痛難忍,已經不能繼續高飛。它拍打著半麵翅膀落地,而與此同時,一品紅梅的劍招,也盛放在大地上。
“盛雪·蕪梅殘山。”
出於掛念愛徒心切,一品紅梅起手毫無保留。頓時壯闊絕美之景,鋪陳在大地雪原之上。
赫然隻見,千株紅梅樹緩緩破雪而生,刹那間千雪堆樓之前,仿佛一片紅冬梅園,嫣紅飛謝。
紅梅席地,卷起一陣搖撼而起的狂風。登時梅花卷雪,簌簌脫離枝杈,紛紛漫入龍卷,蒼茫雪原之上,宛如天宮垂紅縵,又像頂天拄槍纓!
飛灑的紅梅,讓千雪堆樓上也點綴滿了紅斑。大鳥驚見一品紅梅抬手,浩浩極招就將朝著自己落下,連忙不再周旋,在地麵撲打著,請求罷手:“不可,不可,我認敗,我認敗。”
一品紅梅仍沒有解散招式。麵對一個狡黠地半夜出手害人的妖獸,說是不懷疑有詐是不可能的。
大鳥小心翼翼地抬頭,一麵看到萬千紅梅還在飛舞,卻遲遲沒有落下,立刻明白了一品紅梅的想法。
隻見,它撲騰著起身,收回雙翅,站立在雪麵上。
就在此時,大鳥的周身,居然散發起銀白色的光芒。融融沌沌的銀光向周圍彌漫,直到徹底包裹住它的身軀,看起來難以辨彆模樣。
光芒由弱變強,隨著一陣陣漣漪一樣的浮動,又漸漸變弱。一品紅梅始終雙眼緊盯,不讓它有機會耍什麼花樣。
光芒一點點散開了,化作星點消逝在寒風中。而被弱光包裹著的軀體,卻不再是原來鳥的模樣,反而成了一具人形。
一品紅梅剛才聽得到它求饒時候說的話,因此對此鳥的來由有了猜測。此刻見到它變成人,並不感到意外。
光徹底消散了。在化形之後,原來的大鳥變成了一位瘦弱但衣著飄翩的男子,兩袖極長且末端羽毛狀,是它化形成人的標誌。
“大俠,切不要衝動。”大鳥化成的男子忙說,“你的弟子現在應該還沒有生命之危,千萬不要衝動……”
一品紅梅沒有說話。鳥男又快速補充道:“現在去救,一定會沒事的。不過我的千雪堆樓裡麵錯綜複雜,要是沒有我引路,單憑大俠你自己去找……還是有不小的難度……”
聽他這麼說,一品紅梅才慢慢收回了蓄勢待發的招式。但見紅梅飄落,沾滿了銀白的雪地。
但一品紅梅旋即又一劍刺出,包含著飛散的一縷梅花真氣。霎時隻見那縷梅花在半空打結,一下子套在了鳥男的兩隻手腕上,這下他想施什麼詭計,也要先費力衝破兩手的束縛。
“你在前麵帶路。如果要耍什麼陰招,我手上的劍……”說著,一品紅梅的劍光就在鳥男的眼前劃過,“會讓你後悔所做的決定。”
鳥男伸長脖子吞吞口水,然後點頭表示絕無此意。
“我常年住在這裡。”鳥男轉過頭,為了平緩氣氛,連忙岔開話題,“大俠可以叫我【鵜鶘雪仙】……”
“你是精靈族的遺民吧。”一品紅梅臉色依然冷漠,“先前九徹梟影作亂,你也是其中一員?”
鵜鶘雪仙在前麵帶路,但是對此矢口否認:“不,不,我從不去參與那些,八百年前就是了。我一直待在這裡,作隱士。”
一品紅梅禁不住冷笑:“隱士也要出來害人,這是精靈族的通病?”
鵜鶘雪仙好像看到劍的光芒在背後一閃,著實驚了一下:“還是不能這樣說……我和你口中的那些人不一樣,我隻是為了自己生活得舒服一點,我從不亂殺人。”
“……”
一品紅梅對他的辯解不予回答。走到千雪堆樓的一個洞口前,他隻冷聲說了一句:“走快些。”
…………
而在千雪堆樓內,不知名的深淵當中,高懸的溶洞寒氣逼人。
裡麵沒有半點聲響。哪怕是一丁點窸窣的聲音,也會在溶洞中久久回蕩。寒冷是永恒的主題,堅冰形成的冰錐、冰淩、冰柱,高聳而劍拔弩張,在幽暗中折射著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黯淡光點。
一支支冰淩如同黑暗中巨大的狼牙。透明的質地也因為過於厚重而顯得臃腫。
然而,驚怵的一幕,卻在這般寧靜且凝固的世界中,顯得那麼令人背後生寒:
一座座冰淩,包裹著的卻是一張張人的麵孔。
封存在冰淩當中的人,衣著樣貌都完全不同。而由於冰的作用,他們都好似隻是陷入了沉睡,沒有一絲一毫乾枯或者腐壞。
整個寒冰的溶洞,實際卻是一片人的墳墓!
毫不意外的是,此刻賦雲歌,也在其中。
此地的寒氣並非尋常。在他從高處墜落此地時,極寒的環境捕捉到了他。寒冰在頃刻間將新的獵物包裹,然後伸出的“根”便紮在了岩壁上。
就這樣,宛如琥珀,短短一刹那,一條新的冰淩就此誕生。
寒冷飛快地在獵物的體內流竄,封鎖其意識的同時,也很快將熱量鯨吞蠶食。不過片刻,賦雲歌體內的經脈,甚至血液仿佛都要停止了流動,殺人的寒意,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將刀鋒按在了他的脖頸。
方才一品紅梅和鵜鶘雪仙的戰鬥不過持續了一點時間,卻對於賦雲歌的身體而言,已經是度日如年。他在寒冰中陷入沉眠,甚至連與之抗爭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喀喀”的聲音,微不可聽。這是他的軀體和關節被冰封後發出的悲鳴。
心臟正在進行最後的搏擊。然而沒有真氣的輔佐,單憑生物本能的一點力量在強大的寒氣麵前,顯得不值一哂。
不知不覺之間,賦雲歌的生命已經告急。
然而,就在這般即將油儘燈枯之際,賦雲歌體內丹田氣海,同時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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