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
江東勾結紅毛夷炮擊廣陵、皇帝忽然返洛、右龍武衛大軍連夜南下,在洛都掀起了好大一波喧囂。
但因為沒有更多消息傳來,此事竟是逐漸冷卻了下去,隻有江東士子仍在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前幾日大周日報發表的《論階級》吸走了大半的目光(流量)。
此前的“大一統論”因為涉及政治正確,無人敢公開置喙。
但“階級論”就沒那麼多忌諱,許多讀書人開始發表看法,支持的、反對的、陰陽二分論的,各有各的看法。
大周日報、文華報隨之加印、擴版發行,反正就是朝廷絕對不會阻塞言路,一定叫更多人有機會公開發聲。
文華樓。
與文萃樓、文彙樓並稱洛都三大名樓,二百年來無數文人騷客雲集此處談天說地、無病呻吟。
三層閣樓前的石碑上刻著無邪公的手筆。
從一樓起,廊道、牆壁上掛滿了曆代名士的墨寶,每一幅都曾名噪一時。
二樓的一個小隔斷裡,四名年輕士子圍坐一圈。
“方兄,今日怎地沒去文彙樓了?”
坐於主位的士子正是九江士子魁首方清平。
方清平冷笑道“又不差那幾個酒錢,去那裡自討沒趣作甚?”
“是極,吳郡那些人,每每以江東領袖自居,遇事自己不敢上,卻要蠱惑我等做炮灰,豈有此理?”
這幾日,吳郡士子包了文彙樓,從早到晚大宴賓客,所圖無非就是拉攏人心以壯膽。
可是,幾日下來,去的人越來越少,便是連揚州其他五郡士子都不肯去了,隻剩下一些窮酸士子混吃混喝,隻要酒錢你出,你說啥都對。
“聽說許多吳郡士子已經悄悄離開洛都了,根本沒人管,那一紙禁吳令根本就是廢紙一張。”
有士子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方清平曬笑道“要我說,朝廷根本就沒下過什麼禁吳令,不然可曾有人真見過那白紙黑字?”
此言一出,眾士子儘皆愕然,都是覺得匪夷所思。
“方兄,那這禁吳令到底是怎麼來的?傳得有鼻有眼的。”
方清平冷笑道“要分化我輩揚州士子,卻不肯擔罵名,你說是到底是怎麼來的?”
“是極是極,說不得此間事了,還要辟謠說根本沒有這回事,叫我等莫要惡意揣測朝廷。”
有士子立刻附和,但更多後知後覺的士子卻是驚呼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方清平仍舊一副傲然的樣子,冷笑道“你忘了那句‘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心人’麼?隻這一句,就叫我輩讀書人無能狂怒了好幾日,要自辯都無從下口,難不成我等還能下坊去給那些小民說不是這樣的?”
“唉,這也太下作了,朝廷哪能這般不體麵呢?”
有士子忍不住悲憤莫名,那句針對讀書人的殺人誅心之言,鐵定要流傳千古了,每每思及都要抓狂半晌。
方清平也罕見地幽幽歎了口氣“要是不玩這種手段,便隻能動刀了呀。”
眾人儘皆神色凜然,雖然他們主動被動地與吳郡士子劃清了界限,但仍然心中擔憂,隻是不如吳郡那般強烈罷了。
“方兄,那個階級論,夫子們到底是何看法?怎地一個發聲的都沒有?便是被人拿捏了,卻也不至於連口都不能開吧?先前都帶頭上書勸諫陛下班師了的,報紙都發了的。”
又有士子岔開話題,卻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相比江東那團糟心事,此事更能引起讀書人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