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學歇了口氣,起身煮粥,外麵卻傳來細碎的馬蹄聲,緊接著便是熟悉的聲音傳來
“世學兄,又來叨擾了!”
虞世學起身相迎,隻對方這份執著,就叫他有些佩服了。
所謂交遊廣闊,不過是酒肉之交罷了,互相吹捧幾句,便稱相見恨晚。真遇到事求上門,卻要先問你是誰家田裡的細蔥?
似王興平這般,一旦決意結交,是真舍得下功夫。
他的辦學方案被明相否決了以後,曾專門登門道歉,但王興平毫不在意,仍一力堅持讚助那個職業技術學院。
就算買不到有未來貧寒士子之心,能在朝廷話事人麵前露個臉也行,隻要叫朝廷曉得丹陽王氏的態度就足夠了。
“我就知道你還沒吃飯,剛才在文萃樓喝酒時偷偷順了隻燒雞和幾樣小菜,還有半壺酒來。”
虞世學也不戳破,王興平怎會占這點小便宜,如果不是本來就是他請的客,也一定是專門置辦的,這樣說隻是叫他好看一些。
看破不說破,虞世學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相互謙讓著吃了起來。
王興平隻是陪著吃幾口小菜,抿一小口酒,隨口問道
“這幾日,洛都大事一樁接一樁,我輩光是旁觀都覺應接不暇,若非在洛都,旁處是絕無可能這般瞬息萬變的。”
虞世學也笑著補充道“若非明相,旁人可玩不出這許多花樣。”
二人相視哈哈一笑,舉杯碰了一下,各自小口喝著。
“世學兄以為,明相這唱得到底是哪一出?”
“興平兄何必明知故問?還不是為了叫江東之事儘量平安落地。一旦洛都群情洶湧,朝廷便是想從輕發落都不可能。”
經曆了上次的挫折後,虞世學也進行了複盤反思,再不敢小瞧這個家夥,或許急智確不如他,但極善藏拙,人緣也極好。
王興平聞言仍帶三分疑惑地道“世學兄以為,朝廷究竟會如何用兵?”
虞世學吞下嘴裡的小菜,沉吟道“我也不通兵事,大體上當是先江北再江南、孤立吳郡的路數。”
王興平不由苦笑“洛都一個謠言,就叫五郡士子自覺與吳郡切割,大軍壓境之下,五郡之家怕是要更加迫不及待與吳郡割袍斷義,說不定還要踩上幾腳。”
虞世學也歎道“明相行事雖每每出人意表,卻從不玩弄陰謀詭計。”
從來都是陽謀壓人。
王興平從懷裡摸出一本小冊子,遞過去,道“這是報紙署今日首發新作,注定要再驚豔一次全天下。”
虞世學擦了擦手,接過連環畫,掃了一眼書名和上麵的癡男怨女簡筆畫,便笑著揣進懷裡,笑道“回頭看看。”
王興平見他不感興趣,不由笑道“你莫要被那外表騙了,此書故事極為深刻,名詩警句極多,還貫穿銳意革新之決心,與前作《鴛鴦夢》不可同日而語。
尤其如今天寒地凍,書中那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洛都高門肯定是坐不住的。”
虞世學登時來了興趣,又從懷裡摸出連環畫,翻了幾頁,竟是著了迷。
這貧寒士子出身的男主,王興平未必多有感,但他虞世學怎會不感同身受?他豫章老家也隻是少了大雪紛飛罷了,其他的艱辛那是半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