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延壽宮。
一位七旬老婦端坐於鳳椅之上,神色冷漠地審視著下方來人。
這七旬老嫗,正是先帝皇後,大周帝國秦太後,秦國公胞姐。
秦國公族滅後,秦太後便一直被軟禁在延壽宮中。
至今已經快十四年了。
在這個敏感時刻,這位突然造訪延壽宮的客人,正是潛龍衛都統領黃玉。
“黃統領是來送哀家上路的麼?”
黃玉一絲不苟地行禮後,起身道“太後說笑了,若是需要,陛下早就親自送太後最後一程了。”
秦太後冷笑道“那個孽畜,竟然還指望哀家能為他的兒子正位,就憑他滅了我秦氏滿門麼?!”
黃玉仍舊神色從容,道“太後莫要先入為主,這隻是一場交易,公平交易罷了。”
秦太後冷笑道“交易?哀家已經了無牽掛,這個時候了,還要跟哀家談交易?
若非被你們這對君臣鴆殺更有威力,哀家適才便已經自我了斷了!”
堂堂太後,家族被滅,身被軟禁,苦熬了十三年,就等著這一遭魚死網破,希望能給姬無殤選定的接班人造成政治打擊。
皇帝剛剛駕崩,太後就跟著暴斃,肯定會引發諸多聯想。
黃玉負手在殿中踱著步子,娓娓道來
“永興七年,趙相亡故,秦公剛剛接任丞相,巡視關中,有長安商行錢氏獻女侍寢。
不料錢女暗懷珠胎,誕下一子,秦公震怒,長安商行不僅沒有落到好處,反而遭遇沉重打擊,生意一落千丈。
秦公不肯承認私生子,錢氏也不敢擅自處置,隻能養在族中,取名錢長安。
錢長安十六歲上洛,在洛都摸爬滾打數年,熟料去歲忽然趁勢而起,以商人賤籍,先入報紙署,後入丞相府,現任內閣所屬投資總公司總經理。”
黃玉講完故事,駐足看向秦太後,神色平靜,靜候下文。
秦太後冷笑道“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地位還不如秦氏旁支呢!”
語氣堅定,冷厲,隻是扶住椅把的枯瘦老手,微微有些顫抖,顯示其內心的不平靜。
黃玉拱拱手“那臣便叫錢長安與秦氏旁支一並給太後陪葬。”
說完,轉身就走,毫不遲疑。
待得走到殿門口,身後才傳來一個聲音
“哀家要先看到人!”
黃玉這才回身作揖“臣遵旨,錢長安二月中便已秘密返洛,目前就在潛龍衛長住。”
秦太後死死盯著黃玉,雙目冒火,補充道“哀家要他改回秦姓!”
黃玉再次作揖“臣遵旨。”
秦太後更加惱火,道“哀家憑什麼信你們?”
黃玉負手肅然道“太後是關心則亂,錢長安對秦氏對太後不可或缺,但對陛下來說根本無關緊要,太後便是信不過臣,也不該質疑陛下的信譽。”
秦太後勃然大怒,指著黃玉鼻子罵道“我秦氏隻是當初稍稍屬意了一下弘農王,他便記恨於心。我那弟弟一心一意幫他治國,他卻過河拆橋,滅了我秦氏滿門,他有什麼信譽可言?”
黃玉也不爭執,仍舊無所謂地道“太後信得過哪個,便叫來給太後做個擔保,如何?”
秦太後沉默了一下,忽然道“哀家聽說,投總是齊國公家的小子操持的,那小子知道長安的身世麼?”
黃玉微微一笑“馬上就會知道。”
兩刻鐘後。
一輛馬車直趨禁宮,徑直來到延壽宮。
相比去年,錢長安在廣陵養得有點胖了。
和兩淮豪族、商家打交道半年,成熟穩重了許多。
當初被潛龍衛秘召上洛,還以為明相倒台了呢,結果挨了半個多月,剛才才被告知緣由,心神都差點失守。
他爹竟然是他姥爺?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縈繞心頭。
進入延壽宮中。
“臣參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