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縣城的公交站,就在青峰鄉出街的路口,一條小路據說是直插附近的村屯。
孫萬德戴著口罩,帽子被他有意地壓的很低。趙成良看了眼時間“今晚可能要在縣裡過夜了。”
“啊?”
好像有些擔心的孫萬德,從帽簷下的縫隙看了眼左右“行吧,不過,鄭勇這個人上麵有人,你說我們去檢察機關,能行?”
趙成良伸手拍了他一下“放心,有呂副鄉長呢,隻要上麵展開調查,這個鄭勇估計很難翻身。”
“太好了!”
孫萬德點了點頭“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要不是呂副鄉長他幫我,我現在就算不遭鄭勇的毒手,那個龍騰地產的人,也不會放過我的。”
二人正說著,客車緩緩駛來,車門打開,女售票語氣淡漠地道“上車往裡走。”
趙成良買了兩張去縣裡的車票,他和孫萬德在車子後麵找了個位置坐下。車上的人不多,本來青峰鄉這條線路,也不是什麼大客流的。
司機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帶著掛有油漬的白線手套,一根抽了一半的香煙,隨著他左右轉動方向盤,而飄出一道道青色的煙線。
車上算上趙成良他們也隻有不到十個乘客,女售票員關了門後,就靠在了座椅內打起盹了。
午後,青峰鄉開往縣城的方向,剛好讓陽光從一側投入車內,好的座位會有窗簾,而不好的就隻能用東西遮擋。
因為陽光的原因,車上的乘客都坐到了沒有陽光的一麵,可這也無法阻擋車內的悶熱。
隨車子開起後,還好,產生了一些些的微風。孫萬德應該是因為緊張的緣故,拿出一根煙,看了眼前麵的女售票,他跟著碰了碰趙成良的胳膊。
趙成良擺手,孫萬德則低下身子,隨著“哢”的一聲,他再次起身,一團煙霧也隨之升起。
他忙抬手在空氣中扇了扇。
接著,孫萬德朝打開的車窗外噴出煙霧,淡淡道“總算是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啊!”
“怎麼,你不想?”
孫萬德扭頭,那掛在耳朵上的口罩隨著風擺動著,他則無奈地搖了搖頭“想,當然想,隻不過以後我可能再也回不了八角村,可能青峰鄉都未必能回來了。”
“你彆這麼悲觀。”
“趙領導,不是我悲觀,你不想想這個鄭……”
孫萬德說著抬頭看了眼前麵,跟著壓低聲音“鄭勇的手下那麼多,他就算是被處分,可他的那些人還不是一樣說的算。”
這是事實。
趙成良其實也承認,作為八角村小學會計的孫萬德,他還是有些見識的。要不是有呂正洋在他背後支持,他這個小小的民辦教師出身,後來乾了小學會計的半個知識分子,怎麼可能有這個膽子呢?
又抽了一口,孫萬德將煙再次吐出車外,看著煙霧在半空打了個旋兒,然後瞬間飄散的無影無蹤,他不免帶著幾分悲涼的道“良弓藏,走狗烹啊!”
他說著扭頭看向趙成良道“趙領導,你說,我這也算是為了良心,為了那個不明不白死了的女孩子,老天爺應該不會對我太薄吧?”
良心?
趙成良知道,隻有他這個位置的人,才會相信這個說辭。而鄭勇也好,呂正洋也罷,似乎他們心中隻有利益。
隻是,孫萬德欠缺的好像就是認清事實的能力,起初,呂正洋就是看出這一點,才連嚇唬再哄的把他安撫下來。
什麼伺機而動。
這隻是呂正洋為自己物色的一個棋子,在官場上,孫萬德這樣的人,似乎從一開始他的決定,就決定了他將來隻能是被人利用。